临安巡抚府。 黄惜秋正带着丫鬟往房中走去,一个人影猛地从中冲出,见到是她,顾不上散乱的衣裳,跪在地上,“母亲。” 虽已年近不惑,黄惜秋脸上仍带着少时的风姿,她扫了一眼杨莫辞,“起来罢。” 杨莫辞颤颤巍巍站起,头却始终低着,不敢看黄惜秋。 “抬起头,像什么话。”黄惜秋语无波澜,但压迫不减。 杨莫辞缓缓抬头,一张五颜六色的脸出现,浑身都散发着女儿香粉气。 “你......”黄惜秋气不打一处来,忽而扫过房里,沉声道,“还不快给我出来。” 两个面容清俊的小厮走出,将染上水粉的手缩在袖子中,“夫人。” “让你们来,是带少爷好好读书,不是嬉乐。”黄惜秋想到自己还有要事去做,不愿多言,“自己下去领顿板子。” “啊!”侍书和侍棋如同灭顶之灾,带着幽怨的神色,不情不愿下去了,走过黄惜秋身后,还不忘朝杨莫辞求援。 “少爷,要来救我们啊。”侍棋做着嘴型。 “放心吧。”杨莫辞朝他们眨了个眼。 杨莫辞低着头,送母亲离去,直至丫鬟们都走了许久,才敢动作。 看母亲离去的那个方向,应是又往小佛堂去了,每月母亲总要去那抄佛经。杨莫辞轻手轻脚,打算跟去看看。 巡抚府七进七出,小佛堂正在东南一角,外头看上去与宅子里其他院子并无区别,只是刚进门,浓厚沉郁的檀香气扑面而来。 黄惜秋只带从小就跟着她,姓钱的乳母进去了,其他丫鬟都在外头等着。 杨莫辞悄悄躲在院里假山后,一双眼紧盯着房里,只见纱窗中人影闪动,不久停下,接着便是长久的寂静。 杨莫辞头靠着,眼皮越来越沉,一不留神便睡了过去。 等他醒来,佛堂门前空无一人,杨莫辞揉了揉自己酸痛的肩,大摇大摆走了进去。 推开门,映入眼前的是一幅冬梅图,只可惜梅花只勾了寥寥几笔,像是未来得及铺色。“奇怪,母亲怎会把这种未完之作挂在这。”杨莫辞心存疑虑,往一旁走去。 纯金打造的观音像面目慈悲,端端正正摆在红木神龛中,佛像下的高台上,高烛正燃,赫然挺着一大一小两个牌位。 诡异的是,牌位空无一字。 高台前,摆着四角方案,上头摞着不下十几厚厚的书,杨莫辞好奇翻开一本,娟秀小楷,确实是母亲的字迹,上书“父子至亲,歧路各别,纵然相逢,无肯代受。” 杨莫辞看得半知半解,一股冷风从身后袭来,周遭顿时诡异横生,他不敢再留,匆匆合上书,离开了小佛堂。 内院里,黄惜秋取下簪饰,叁千青丝垂在脑后,钱乳母拿出贝母篦子,将长发梳理柔顺,“小姐,快到四月十六了,要去么?”钱乳母道,四月十六是他的忌辰,每逢此日,黄惜秋总要在佛寺斋戒一整日。 “去。”镜中的那张容颜,她日日夜夜都看着,何时竟已成了这幅模样?黄惜秋抬手扶额,二十年,她与俞承则相识已经整整二十年。 那时,她还是南州黄家唯一的嫡小姐。 南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