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站在飘扬的水珠中,青丝挽成长辫挂在肩头,阳光落在发丝上,眼眸中,鼻梁上,像是披上了一层柔和的纱,那些金色的水珠落在她身上,溅开四散的光芒,她在光芒中弯眉笑起来。 有小孩叫她:“阿月姐姐,把水踢得再高点!” 她道:“还玩?鱼要跑没了,你家知涯哥哥今晚就喝不上鱼汤了。” 可话这样说着,她却仍旧踢起水来,明明已经是个小少女了,换作荀家的姑娘早就规规矩矩地学了礼仪,举止之间动静有方,女工也练得出神入化,甚至连双面绣都能小小地绣上一幅了。 可她,偏偏还能与几个半大的的小子玩得开心,在一条无聊的小溪中,把无聊地踢水游戏玩得兴高采烈。 这样得不守规矩,不成体统,可玩的人高兴,看得人也很高兴。 江寄月想到此处,终于想起来了,神色也略有些尴尬:“我好像踢了你一身水,对不起啊,如果你还没放下那件事,我再跟你道歉。但当时我也跟你道过歉了,为了补偿你,我也没再捞鱼,陪你上山了。” 她看着荀引鹤的神色:“我以为那件事已经揭过去了,你总不至于是?因为还怪罪于我,才这样对我吧?” 也没准,他们这些做官的也不知道有什么毛病,林欢能因为江左杨找上她,同理,荀引鹤也能,否则没道理他们这次相逢时,荀引鹤还特意提醒她,当时是她把他带上山的这种微不足道的小事来。 荀引鹤听她说完,一脸无奈地重重叹了口气。 第26章 至少在江寄月看来, 她与荀引鹤的初遇充满着尴尬与愧疚。 那时盛暑尚未来,但天气也渐热, 她无聊时便会在溪边坐着, 给沈知涯捞点鱼回去改善伙食,或者就与村里的孩子玩水。 原本是没什么的,村里的人都长眼睛, 见他们踢水踢来踢去,都会绕过去,两不打扰。 谁承想, 也不知从那儿冒出一个书生, 一袭白衣,初初一看, 确实如清风霁月,就是脑子不大行, 不知道回避不说,居然就这样站在溪边看住了, 于是江寄月一个没留神, 抬起一脚, 就把水踢到了他的脸上。 就见那水从他的发梢处挂了下来, 流过卷翘的睫毛, 如玉的肌肤, 挺直的鼻梁, 又往下巴处去, 眼见就把那件衣料一看就不菲的直裰打湿了。 江寄月自知闯祸,那些孩子早就吓得作群鸟散, 江寄月作为孩子王, 也是孩子堆里唯一的大人, 只能硬着头皮迎了上去:“这位公子,实在对不住,我一时没留心,未曾注意到公子,让公子湿了衣裳。” 她还未走到眼前,书童便惊慌失措地叫了起来:“你给我站住。” 江寄月困惑地望过去。 书童脸都红了:“哪来的乡野村妇,衣冠不整也敢见我们公子。” 荀引鹤皱了皱眉头:“侍墨。” 那书童听话地闭了嘴,但望着江寄月的目光却是一脸的嫌弃。 江寄月低头瞧了瞧自己,她不只裤腿挽了起来,袖子也挽着,露出一截白藕似的手臂,除此之外,除却身上落了点水,布料湿了外,并无不妥之处。 可大约这点随性在某些规矩大的人家眼里,便是割头一样地难受了。 江寄月斜眼看向荀引鹤:“公子是读书人?” 荀引鹤道:“在下约略读过些书。” 江寄月转而看向那书童:“你家公子念书,想必你在旁研磨侍书,也略通些笔墨了?” 书童听了,倒是有些自傲。 荀家以诗书传家,简直到了苛刻的地步,像书童这种需要跟着荀引鹤在外走动的,也是要一起上学练字,不求学深,只求随手写得字能唬住人。 于是书童有些得意地道:“确实略通些文墨。” 跟着荀引鹤这一路游学过来,书童多少次因在那些轻蔑他的人前露过一手好字,而技惊四座,他早已飘然。 江寄月道:“那我便问你,何为乡野?何为村妇?” 书童道:“衣冠不整,礼仪不正,为乡野,村妇乃是你的身份,说明你粗鄙不堪,竟与光天化日之下,与几个男童在溪水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