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道,“我原本也是不想的,可是你爹爹回来说,最近一段时间,相爷很针对他,原本陛下便有抬清流贬世家的意思,相爷又单拿郗家作筏,你爹爹招架不住,便想和相爷卖个好。” 郗氏道:“这些年不是没有人和二哥卖好,可若是真卖得了好,他的院子里也不会这么干净,爹爹有此举,实乃糊涂。” 郗母道:“无论怎样都要试试,你弟弟才入仕途几年,根基不稳,已经被相爷收拾地往西南地方贬官了,若是再不与相爷修复关系,恐怕郗家真的会变成第一个被收拾掉的世家。” 郗氏道:“都是爹娘的孩子,母亲便只考虑儿子,不考虑女儿吗?你方才还说相爷心思重,不好掌控,也明知他不近女色,却还要送妹妹进来受苦,是眼睁睁看她往火坑里跳是吗?当初耽误我一个已经够了,母亲还要让同样的悲剧重蹈覆辙吗?” 郗母惊道:“你怎么能说出这样的话?从前你不是这样的,你究竟遭遇了什么,才会变得如此大逆不道?什么叫只考虑儿子,不考虑女儿,没有你父兄在朝廷做官,谁给你撑腰?” 郗氏道:“但凡这些年你们多问一句,我过的就不是这样的日子。大弟的差事是拿我的亲事换来的,可是自我出嫁后,他有想起过一次我这个长姐吗?” 还没等郗氏哭完,郗母已经甩了郗氏一个巴掌,把她的哭声都打没了。 郗母气得手指发抖,指着她:“你疯了不成,你竟然能说出这样的话,你受什么委屈了?哪个女子不是像你般过来的,就连你母亲我也是,偏我们受得,你受不得?是不是素日我宠你太过,所以才让你说出这般自私自利的话?” 郗氏捂着脸,只觉那些泪水倒流回了心里。 郗母放下手道:“没有你父亲为官做宰,你就嫁不到荀家,这是一则;没有你父亲挣回来的银两,出阁时,你就没有那么丰厚的嫁妆,能让你在婆家有底气,这是二则;因为你有家世可依仗,因此荀引雁就算再不喜欢你,只要你没犯七出之条,你就永远不会被休弃,你下半生就有依靠,这是三则;文氏好歹给荀家生了个女儿,若你父亲当真没给你撑腰,你以为荀引雁能松口让你随便处置文氏吗?这是四则。有这四则在,足以见得你的底气处处来自你父亲,可你不记恩便罢了,还要怪他们不给你撑腰,是不是白眼狼?你真该好好想想,该怎么涨点本事,拿捏你夫君,而不是在这里怪郗家,怪你的父亲和几个弟弟。” 郗氏的手都在抖:“母亲便是这样想的?所有这些都是我自私自利,是白眼狼,我活该对吗?” 郗母缓和了下口吻道:“母亲不是这个意思,只是希望你正视身上的问题,不要再沮丧下去了,该想想要如何破解当下的困局了。” 郗氏冷笑:“你们的法子就是送个女儿过来做平妻。”她重新抬起头,因为过于失望情绪反而迅速地平复了下去,“我知道了。” 但究竟知道了什么,她也不想和自己的母亲和妹妹讲了。 第95章 等江寄月等人从法积寺回来, 已经是压着饭点了,但郗家母女仍旧没有走。 江寄月打帘进了上房时, 看到郗珠遗, 那原本的笑容便淡了下去。 无论如何,嘉和郡主那件事,江寄月并没有那样容易忘, 郗珠遗无论如何都占着个从犯的位置,江寄月真的很难对她心生欢迎。 她脚步慢了些,荀引鹤从身后跟了上来, 他没有看到其他人, 只看着江寄月:“怎么了?” “无事。”江寄月这样说着,毕竟来者是客, 无论如何,郗家与荀家还是有姻亲关系在, 她还是得有做主人的气度的。 但她便是不说,荀引鹤扫了眼也都明白了。他抬手护着江寄月坐下, 全程连眼风都没有扫过去。 荀老太太原本只是有一搭没一搭地与郗母, 见着荀引鹤这态度, 也不说话了。 郗家此番上门, 与其说是天真, 倒不如说是走投无路。郗珠遗小半年前害过江寄月的事, 荀引鹤从来没有忘记过, 刚好郗家作为世家, 又撞在了刀口上,所以荀引鹤一直都没少折腾郗家。 虽说百足大虫, 死而不僵, 但郗家也实在被折腾的元气大伤, 等有些回击意识后,想去拉拢盟友,才猛然发现自从荀引鹤拉拢了许进后,已经很有一批世家投靠了荀引鹤。 这些世家大多是地方的豪绅,单挑出来与郗家比自然不够看,可如果他们抱团的话,郗家一来少了盟友助力,二来对付他们也确实很吃力,所以郗家一下子就变得两难起来。 也亏得郗氏做错了事,荀家并未提出休弃,荀老太太还好言好语说,不能破坏两姓之好时,郗家还觉得与荀家留有余地,于是这才死马当活马医地上赶着把自己的嫡女送来当平妻,意图再立个投名状。 可他们从未深究过,文帝欣然为荀引鹤赐婚,最大的原因从不在与文帝与荀引鹤的私交,而在于荀引鹤的婚事选择,在文帝看来,就是一种对荀家势力的自我拆解。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