压,只为让他接受这是一件“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这一切都让林宿白心惊胆战,每天都活在防备之中,脑子里有一万种如何反抗然后逃走的设想。 所有人都觉得,他妈妈是做了无比正确的决定,为自己和他的以后找到了衣食无忧的依靠,没有比这更好的选择了。哪怕——哪怕是要他像他妈妈那样,用漂亮的皮囊去取悦男人,那又有什么不可以的呢? 富人的圈子有许多根本不能见光的糟糕烂事,比起那些猎奇的爱好,这只是其中最稀松平常的一种,连他的妈妈也这么认为,并亲手为他关上了出口的大门。 “他只是想亲近你,阿正,去陪陪爸爸吧,让他高兴,这样我们以后都好过。” 巨大的、刻骨的、无边的、被母亲抛弃出卖的恐惧,在这一个晚上,化成了可怕而丑陋的黑色魔影,倒向了这个年幼的孩子。 没有点灯的房内,地产商站在锁死的房间一角,露出阴森的笑。 按照安排,他应该吓得哭了,求饶了,妥协了,乖乖接受这样命运的支配了。 这是权力在施压,这是金钱在施压,这是弱小者活该被置于餐盘的社会规则在施压。 但林宿白假意妥协、趁其不备刺向了那个男人,他不同意被摆布。 趁着地产商眼睛受伤的空当,他打翻了墙壁上装饰的烛台,放了火,连自己也稀里糊涂的跳窗逃走了。 别墅的层高很高,他从窗户上踩着水管跳下,受了伤。所幸逃离的路线每天都会仔细规划分析,何处可以通过、何处可以藏身,几乎成了呼吸一样的本能,再利用上路上一切所能使用的东西…… 或许是他真的已经为此筹谋了很久,或许又是他们根本不认为他一个小孩能有什么能力反抗,轻敌而松懈,总之他真的从那座宅子逃出来了。 钻出高耸的铁门,奔向了无人的茫茫夜色之中。 过去的牢笼被他头也不回地甩在了身后,而他即将面对的,更加广大而黑暗的世界,才刚刚开始。 讲述完自己当初为什么要放火逃离,林宿白从那已然有些模糊的回忆中出来,才发现阮斐已经愣怔望着他许久。 灯光下,她的神情有种自己都没有察觉的不忍与动容,像在替林宿白觉得不公平。林宿白打趣她:“怎么这样看我?是觉得我很可怜吗?” 阮斐缓缓摇了摇头,仰视着林宿白,眼里蕴着闪烁的亮光,像上涌的泪意,又像遥远的星光,“我觉得你很厉害。” 设身处地地想,如果这一切是发生在她的身上她会反抗吗?会的。可如何精心计划,又如何拿出孤注一掷的勇气彻底与过去一刀两断、干脆离开,去迎向更广大的风浪……这些都不是容易的事情。 都是光想想,就会让人感到退缩和软弱的事情。 没有人……没有人敢去一头扎进无边的未知夜色中……阮斐不禁抬起手,轻柔地抚摸在林宿白的脸上。 她不清楚那正流动在心里的酸涩感受是什么,只觉得好像看见了林宿白的过去,看见那从家逃出、一无所有的小孩是如何从看似光鲜亮丽的上流社会跌落黑暗的地下,在险恶危险的人群中摸爬滚打,向每一个机会挣扎求生。 “十三……”她开口的声音哑然,也不知该如何再说下去,只能全凭冲动的心意,去吻在他似尚带着冰冷夜色的眼上。 林宿白握住阮斐的手,闭了眼,贴着她说道:“从那天起,我没有一天有过回去的念头。跟她之间,我也已经做了了断。” 在那个黑暗的衣柜中,他替自己选择了新的“家”。 他喉结滚动,将手指收紧。交缠的呼吸中,他寻上阮斐的唇,渴求地、细密地吻,“我已经做出了选择,宝儿,你要一直陪着我。”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