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巨宝,寺方分文不取,但却需要求符者,诚心实意的跪着走完上山进庙的祈福台阶。 三百九十九阶,一阶三叩首,少一阶,多一阶,符都无法可取。 暑气炎热,血痕已经风干在霍璟言的脸上。 腿上早已疼得麻木,他拖着逐渐因发软而使不上劲儿的脚,来到山下,郑重的跪地在台阶上磕了三个头,然后起身踏上一阶,以此重复着礼拜动作。 常年被游客走踏的台阶并不平滑,相反是坑坑洼洼的,不时有凸起的尖锐石块扎着他的额头。 霍醒扯着衣领用手扇两下风,去了去热气。 “李丰,我哥他真的要这样跪着上去?” 近四百步台阶,蜿蜒的连接着那快要耸入云端的山顶寺庙。 他难受得直咽唾沫,内心里跟有只小猫在抓挠似的。 以霍璟言现在的体力,几乎是不可能完成的事情。 霍醒惦记他腿上的伤,看起来问题不小,又怕留下什么后遗症,急得在原地直挠头。 李丰没有理会霍醒的话,他学着霍璟言,将身上所有的金钱俗物全都掏了出来。 取香,礼拜。 动作一气呵成。 见李丰不搭理自己,霍醒原地来回不安的走了几圈,也拿香礼拜。 他从来不信神佛,此刻却也起了敬畏之心。 也想求着诸天佛主,各路菩萨保佑他哥的心想事成,保佑温礼活下来。 他怕温礼没了,他哥肯定要冷冷清清当一辈子的鳏夫。 嘴里嘟嘟囔囔瞎念了一大串电视里的菩萨名号。 又重重磕了几个头,霍醒才起身把香插进大鼎里。 抬眼望去,霍璟言已经上了十几阶了。 撑伞从山顶下来的香客不时驻足停看。 许是见这祈福的男人浑身是血觉得怪异,又或者是被他跪上的决心所撼动,不少人拿出手机对着他拍了起来。 “拍什么拍,没见过啊。”霍醒挥着手,将围观的人驱开,“走开,全部都给我走开。” 这夏季本就热,一路又没什么树荫可挡,人要是再聚集起来,那热气儿不得要了他哥的命? 围观群众被他凶恶得一哄而散,只剩下几个胆大的香客隔得远远的偷拍视频。 霍醒跟在霍璟言身旁,见他后背的衣料已经湿了大块,本打算去寻把伞来给遮遮,后恐又觉得佛前无礼,想了想只好作罢。 烈阳高悬,空气里弥漫的香火味混着一股血腥。 霍璟言的背弓得很低很低,两片紧闭的薄唇裂开了几条口子。 干裂的,发白的,皮肉间的血液渗出。 动作已然机械,深色的瞳底涌着赤色,两条筋肉结实的小臂撑在石阶上,额头发红破皮。 七年前他来过一次,三百九十九步台阶也跪过一次。 大寒的风雪吹刮着他,那时的身体被冻得发僵发硬。 纵然现在头顶的艳阳炙烤着他,霍璟言却觉得此刻的心静一如七年前的那般。 滚烫急切的心坠进冰窖,四肢麻木无感,仿佛灵魂被抽离了。 已经完全使不上力的左腿,开始支撑不起他的站立。 借着手臂力量起身,衣料被磨出了洞,两边手肘撑得血肉模糊。 霍醒刚想去扶了一把,就被对方避开。 他挺着脊背,礼拜的动作依旧毫不含糊。 “慧空师傅,是那位先生来祈福了。” 南山寺已经连续七年,每年都会收到一大笔不菲的香火钱用于修护寺院。 寺里多多少少都知道这位大善人乃是著名青年企业家,霍氏之人。 修行者慧空没有应小沙弥的话。 他转着手里的佛珠手串,双眼眺望着远处的群山。 这阶如此的长,若用脚走,总不过十分钟,若是跪拜叩首,需得花些力气,废些精气。 入南山寺修行的这七年间,慧空见过不少礼拜叩首的信徒。 有人顶着寒风大雪,有人顶着烈阳酷暑,有的人面容焦急神色匆匆,也有的人背弓得很低很低,仿佛双肩压着千斤重担。 可世间最不缺的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