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的嗓音有点哑,鼻音也重。 “贺学士,节哀。” 潘有芳闻声看过来,便也安抚一声。 贺童低头应了一声。 孟云献本欲再留一会儿,裴知远却提醒他政事堂中还有事务没处理干净,他只好转身往停在不远处的马车那儿去,陆陆续续来的人很多,有认出他的,便都朝他作揖。 “潘三司也要入宫?” 孟云献停步,回头看向走近的潘有芳。 “是,今日回京,还未见过官家,”潘有芳点点头,眼眶还有些红,“不若孟公与我一道?” 孟云献却道,“官家若知你才回京便来祭奠崇之,只怕会生你的气。” “朝中多少官员都来过了,我若因此便不来,岂非太过凉薄?张相公是当年我考科举时的主考官,我进士登科,是他亲自批的,于我更有知遇之恩。” 潘有芳神清目朗,坦然至极,“便是官家问,我亦如此答。” “孟公便与我一道吧,您难道就没有想要问我的话么?” 他说。 孟云献一顿,“我该问你什么?” “雍州之事,牧神山之变。” 雨水在伞檐噼啪不停,潘有芳双手拢在袖中,“当年蒋先明是雍州知州,而我,则是官家派遣至边关的监军。” “我当然记得你是监军,当初,还是崇之举荐的你,”孟云献伸手,令身旁的家仆将伞檐太高些,“雍州的军报,那么多人的证词,当年我已问过你与蒋先明,如今又还有什么好问的?” “可我不知,张相公为何……” 潘有芳欲言又止,他喉咙动了一下,声音有些艰涩,“他受刑前的遗言,我也听说了。” “谁知道呢。” 孟云献摇头,“昔年分道,今日死别,崇之与我,自十五年前,便无话可说了。” “走吧,咱们一道进宫。” 孟云献说道。 潘有芳沉默点头,由人撑伞,与孟云献并肩没走几步,便遇上被家仆搀扶着走来的蒋先明。 自张敬受刑而死后,蒋先明便大病了一场,称病在家中卧床了好些天,到今日才勉力撑着身体来此祭奠。 蒋先明见到与孟云献一块儿走过来的潘有芳,他面露惊诧,随即朝二人作揖:“孟相公,潘三司。” “蒋御史这是病了?”潘有芳看着他。 “小病而已,张相公出殡之时我没有赶上,今日清明,说什么都得来。”蒋先明说着,便是一阵猛烈地咳嗽。 “那你去吧,我与孟相公便先入宫了。”潘有芳说道。 孟云献从头至尾没与蒋先明说话,蒋先明勉强站直身体,看二位大人与他擦身而过,他不由回头,“孟相公。” 孟云献停步,转过脸来。 烟雨迷蒙,蒋先明从身边人手中抽出纸伞,“我有些话,想问孟相公。” 孟云献面上没有什么表情,也没说什么,只瞧了裴知远一眼,又与潘有芳道:“潘三司,看来你我不能一道了。” “不若,我与潘三司一块儿走?”裴知远适时说道。 “既是如此,孟公,我便与敏行先走。” 潘有芳颔首。 裴知远与潘有芳坐了一驾马车,孟云献看马车碾过泥泞走远,他便从身边家仆的手中取来纸伞,家仆适时退开。 ?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