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劫不复。 他不带累任何人,更不可能带累倪素。 倪素早就知道,他不能在阳世动用术法杀人,那不是属于阳世的能力,也不是属于幽都的能力。 那如果他用了呢? 是不是,天上地下,都不会有他了? “怎么这个时候,你还记得我的医书,”她的声音止不住一分哽咽,在他怀里不肯抬头,“你自己呢?你怎么不盼你自己点好?” “我盼你好。” 他说。 倪素几乎再也压不住鼻尖的酸涩,她却努力稳住自己的声线,“还没有到最后一刻,徐子凌,我们先不要这么想,好不好?” “好。” 徐鹤雪扶着她的双肩,让她抬起头,他用指腹抹去她眼睑底下的泪珠,“你还在生病,不要哭。” 他扶着倪素躺下去,帮她掖好被角,将她整个人都裹在厚厚的棉被里,只露出个脑袋,散着乌黑的长发,用一双泪眼望着他。 “其实,” 徐鹤雪看她不肯闭眼入睡,他双手放在膝上,“若可以,我也不想到那一步。” “我与永庚年少时曾去过雀县的大钟寺,但我如今只记得这样一件事,却记不清雀县是什么样的,才返还阳世之时,我跟在你身边,却没有好好看过雀县,如今想来,还有些遗憾,倪素,你要与我说一说吗?” “我不想说。” 倪素将整个脑袋都藏到被子里,却还紧紧地抓着他的手,“我要你跟我回去,到时,你就会知道了。” 她紧闭起眼睛。 徐鹤雪没有挣脱她的手,他只是静默地看着被子鼓起来的小山丘,看着她的手,半晌,他轻轻回握。 他几乎枯坐半夜,毡棚中的灯烛燃尽,听见号角声响,守城军的嘶喊声,他立即睁眼,将她的手放到棉被里,才起身,走出去。 青穹蹲在外面有一会儿了,他在毡帘外看见他们两个牵着手,一个躺着熟睡,一个就那么坐着,他便没有进去。 “胡人又来了。” 青穹望向城墙之上,守城的兵士们在上面来回奔走,“徐将军,我看见你偷偷抱倪姑娘了。” 就在天还没这么亮的时候,毡棚里还有一点亮光,青穹掀开毡帘一个探头,正好看见徐鹤雪俯身,动作很轻地环抱住熟睡中的女子。 他就看了一眼,转身就蹲在这里玩树枝。 “嗯。” 徐鹤雪出来之前已经裹好了长巾,展露在外的一双眼睛冷淡而沉静。 青穹一下望向他,有点愣了。 像是没有料到徐鹤雪的坦荡。 但是青穹转念一想,好像徐鹤雪从来也没有在他面前掩藏过什么,他一直如此坦荡,唯有在面对倪素时,才会那样克制而谨慎。 “倪公子!” 段嵘领着兵士匆匆赶来,看见他便唤了一声。 天色还没有亮透,徐鹤雪手中也没有倪素点的灯,他循声转身,却看不太清段嵘的五官。 “天驹山失陷了!” 段嵘喘着气跑过来。 “那条铁索,断了吗?” 徐鹤雪并不意外,按照耶律真以人命堆砌的办法,他拿下天驹山,是迟早的事情。 “已经弄断了,但我们此番,好歹是还是接回了一些将士,还有从泽州过来的人!”段嵘说道。 此前石摩奴佯攻天驹山之时,魏德昌便及时将天驹山通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