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掌。 青穹双手撑着下巴,看她将莹光捧入碗中。 倪素将它按下去,它又跑出来,如此往复几回,青穹忍不住笑了一声,“算了倪姑娘,它好像不愿意。” 倪素看了它一会儿,用手指戳了戳它的尾巴。 只有在受到重创之时,他才会变成这样一团莹白的光,倪素不知道他究竟何时才能重聚身形,但她与青穹一路行来,遇见有荻花丛的水边便会用水囊收集荻花露水,只等他好起来。 倪素才归京的第二日,她与青穹正在收拾院子,给霜戈和青穹的枣红马腾地方弄马槽,宫中一行人带着官家的圣旨前来,除了赏赐她一些钱帛以外,还令她入宫为贵妃吴氏诊脉。 医馆外被看热闹的百姓围得水泄不通,颁圣旨的天使垂眸瞧着这个年轻的女子,“倪小娘子,这便随咱家走吧?” 倪素应了一声,起身以双手将圣旨讲给身边的青穹,说,“你不必随我去,霜戈和小枣的马槽还没做好,工匠来了,你记得要请他们用茶吃糕饼。” 小枣是青穹给他的马取的名字。 “倪姑娘……”青穹有些不安。 倪素朝他摇头,又指了指自己的药篓,里面的莹光跳跃,只有她与青穹才能看得见。 吴贵妃是吴岱的女儿,亦是吴继康的亲姐姐。 来者不善,倪素心中很清楚,但天子敕令之重,绝非她一个草民可以拒绝。 偌大的皇城,倪素是平生第一回 踏足。 适逢官员下朝,她跟随内侍在永定门外,看见许多身着各色官服的官员三三两两结成行,白玉长阶之上,是巍峨宫殿。 冬日晨时的雾还未散尽,寒气扑面,倪素没有多向那面看,她只是唤住前面那位宦官,“这位内侍官,不知小女可否先问问您,吴贵妃可是有哪里不适?” 她说着话,将腰间的荷包解下,十分自然地塞入他手中。 那内侍摸着鼓鼓囊囊的荷包,挑着眼皮来瞧她。 倪素朝他笑了笑,“小女从未给宫中贵人诊过病,心中有些忐忑,便想先问问您,如此,我亦好在心中有个数。” “你放心,” 内侍将荷包塞入袖中,一边走,一边低声与她道,“贵妃娘娘身子没有什么不适,只是怀了身孕,咱家估摸着,请你来,也只是想见见你,让你请个平安脉罢了。” “贵妃娘娘有孕了?” “是啊。” 内侍点头,“自从安王殿下夭折后,这后宫里就再没有过什么动静儿,好在如今,贵妃娘娘肚子争气,官家又有子嗣了。” “你见娘娘时,小心着些,她有了身孕,气性与以往不大相同。”内侍说得委婉,冲着她一荷包的钱,他倒也多关切了她一声。 “多谢内侍官,小女明白了。” 倪素垂首。 吴贵妃住的朝云殿笼在一片淡薄的雾霭中,倪素跟随数名内侍宫娥入殿,淡雅的纱帐层层重叠,隐约有馥郁的熏香味道袭来。 “娘娘,倪小娘子来了。” 一名宫娥在纱帐外禀报道。 殿中一时几无人声,倪素垂着眼,只盯着自己的药篓,里面的莹光浮动。 约莫过了两盏茶, 内殿里才传来一名宫娥的声音:“请倪小娘子进来。” 守在纱帐前的宫娥们立时拉开帘子,倪素走了进去,只见淡青色的长帘后,一道身影倚靠在床榻上。 内殿里更暖一些,大约是烧着地龙的缘故。 “民女倪素,拜见贵妃娘娘。” 倪素俯身作揖。 “倪小娘子,请近前为娘娘诊脉。”一名宫娥抬手,示意她坐到那靠近长帘的软凳上去。 倪素淡应一声,上前坐下,“请娘娘伸出手。” 帘中的人或许一直将目光落在她身上,但倪素却并不在意,她只是垂着眼睛,见一只白皙细腻,涂有鲜红丹蔻的手伸出,她便伸手探脉。 半晌,倪素在心中断定,的确是滑脉无疑。 “娘娘只是脾胃有些虚弱,但民女以为,宫中医正定然已经为娘娘用了好药。” 几乎是在倪素话音才落,正要松手之际,她忽然被反手攥住腕骨,力道之大,那丹蔻鲜红的指甲几乎都刺入她皮肤。 里面一用力,倪素身体前倾,对上一双眼睛。 那是与吴继康极为相似的一双眼,眼尾都略有些上挑。 吴贵妃并未束发,此时毫无雕饰,如一块丰腴的美玉,披散着丝缎般的长发,正用一种冷厉的眼神审视着她。 “贵妃娘娘这是做什么?” 倪素言辞冷静。 吴贵妃扯着唇角,云淡风轻,“只是想见见你。” “好教我知道,能令我亲弟康儿被砍头示众的,到底是什么样的女子。” 语气之下,是绵密的阴冷之气。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