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的冬天太难熬,青穹除了有时睡不着觉会趁着天才亮出去买早饭,余下的时间他都待在医馆里不出门。 他的腿脚像被冻成冰了似的,走起路来很慢,听见开门的动静,他从自己房中出来,就见倪素一个人回来。 直到她走近,青穹看见她袖子边的雾气,才松了口气,“倪姑娘。” 倪素抬起头,“青穹,你屋子里还有炭吗?” “有的。” “若是没有了,你记得跟我说。” 倪素点点头,穿过廊庑,抱着柳枝往厨房的方向去。 她看起来很平静,青穹慢慢地走到厨房门口,见她要生火,便走进去,“交给我吧,我什么也不做,就更动弹不了了。” 倪素想着他也能坐在灶口烤火,便说了声“好”。 “那个董耀……怎么样了?” 青穹一边生火,一边问道。 冬天的柳叶变成了淡黄色,倪素闻声,手上的动作一顿,“死了。” 灶房里忽然安静。 灶口的火光照在青穹过分苍白的脸上,融化了些他脸上的寒霜,化作水滴,滑下去,他手中捏着干柴棍,“怎么好人就不长命呢……” “对了,你那位蔡姐姐将才来过。” 青穹想起这件事。 “蔡姐姐?” 倪素抬起头,“她来做什么了?” “好像她郎君不做官了,她说要与她郎君回娘家去住上一段日子,所以想走之前来看看你,哪知道你又不在。” 青穹如实说道。 上回蔡春絮过来,倪素便不在家,这回又是错过了,“等她回来,我去太尉府看她。” 倪素煮好了柳叶水,端着热水盆走到房中去,她将干净的帕子在水中浸湿,“徐子凌,你一直跟着我,也不与我说话,是个什么道理?” 淡淡的雾气在满室烛火的映照下逐渐凝聚成一个人的身影。 倪素回过头,发现他鬓发有些乱,一张脸神清骨秀,却过分苍白,洁白的衣襟沾着血,外面淡青色的圆领袍也被血污弄得不成样子了。 一个爱干净的人,却总是免不了让自己陷于这样狼狈的境地。 倪素将帕子放回盆里,走到他面前,伸手去解他的衣带,见他要抬手,她立时道:“你不要动。” 徐鹤雪才要抬起的手又落下,乖乖地站着不动了。 倪素将他外面的衣袍脱下来,“我先给你擦一擦脸,一会儿你再用另一锅水擦身。” 说着,她抬起头,“要不然,我再给你洗一下头发吧?” “阿喜,这些我自己可以。” 徐鹤雪轻声道。 “可是我想给你洗。” 倪素说。 徐鹤雪抿唇,“嗯”了一声。 外面的日光强烈了一些,浅金的颜色铺来檐廊,衬得屋中蜡烛的光就更弱了些,倪素给徐鹤雪擦过脸,就让徐鹤雪在一张窄小的竹榻上躺下来,她坐在床沿,让他枕在自己的腿上。 “会不会弄湿你的衣裳?” 徐鹤雪望着她。 倪素一边拆他的发髻,一边扯着唇角说,“湿了就湿了啊,又不是没有衣裳可以换。” 徐鹤雪枕着她的腿,有些局促,但她的手一下又一下地梳理着他的头发,他心中又觉得有些安宁。 倪素用葫芦瓢舀柳叶水起来浸湿他的头发,发现他一双眼睛在盯着她看,她故意用湿润的手指戳了一下他的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