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走,“这件事,你已经告诉孟公了?” “殿下……” 荣生诚惶诚恐。 “我并没有要怪你,” 嘉王扯唇,“这些事,你理应告诉他,你还应该告诉孟公,保重身体,如今朝中新旧两党争斗不休,他若不珍重自己,很多人就都没有了主心骨。” 荣生忍不住道,“殿下,孟相公也很担心您,盼您好好的,总会有办法的。” “办法?” 嘉王抬起脸来,声音几乎从齿缝里挤出,“还能有什么办法?到了今日,谁还看不明白,谁若想碰这桩案子,谁就得死。” 荣生从没见过嘉王如此阴沉的神情,他吓了一跳,“殿下……?” 嘉王深吸一口气,攥紧了手中揉碎的字条,“抗旨回京那日,我就已经将什么都想得很明白了,人到了这个地步,又还能有什么好失去的呢?” 不知为何,这话听得荣生心中不安,他张张嘴,却听嘉王道:“我要出宫去接吴小娘子,你不必跟着,回去吧。” “可若吴小娘子回来,那金簪的事不就……”贵妃的物件并不是那么容易就能拿得到的,所以荣生只能从吴小娘子身上下手。 可若是吴小娘子在这个时候回宫,一旦她为贵妃作证,事情就不好办了。 “我说是去接,却没说接不接的回,再者,吴小娘子也不是不知道,如今,我与她才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若贵妃生的是个皇子,贵妃就不会再认她这个内侄女,到时,她也只能跟我一起死。” 寒风吹得嘉王脸颊麻木,片刻,他喉咙动了动,轻声道: “荣生,往后,你记得多帮我去南郊别苑看看她。” —— 淡薄的日光在檐上跳跃,檐廊底下覆了一层薄雪。 倪素将春碧色的圆领袍衫给徐鹤雪穿上,手指捏着衣襟一侧圆润的玉扣,一颗一颗地系上,“这件衣裳,从我回来云京就开始做了。” “我知道。” 徐鹤雪看见了。 即便忙得厉害,她也没忘了拿出这件衣裳来做。 “阿喜,我让你很辛苦。” 他说。 “这不是辛苦,” 倪素看他穿着崭新的锦袍,头发还披散着,便将他按到铜镜前坐下,双手一边拢起他的长发,一边说,“给郎君做衣裳,是一件很开心的事。” 徐鹤雪抬起眼,在铜镜里凝视她的脸。 “今晚你做饭给我和青穹吃吧。” 倪素为他梳理发髻的动作没停。 “好,” 徐鹤雪轻应一声,“想吃什么?” 倪素想了想,笑着说,“你问我,我一时还真不知道,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吧,但你记得要多作几道菜,今晚我们要喝酒的。” 倪素很快梳好他的发髻,再将那根白玉竹节簪入他的髻间,她俯下身,在铜镜里看他,“真好看。” 徐鹤雪看着她,握住她的手腕。 黄昏时分,青穹闷声不响,帮着将灶房里的菜摆上桌,倪素将温好的黄酒取来,看见桌上的菜色,她愣了一下,看向徐鹤雪,“你何时会做雀县的菜?” “我帮徐将军找雀县厨子要的菜谱。” 青穹忽然出声。 “第一次做,你尝尝看。”徐鹤雪在她身边坐下。 倪素“嗯”了一声,她夹了一块红烧栗子鸡,栗子香甜,鸡肉软烂,她抬起头,“很好吃。” 她将黄酒打开,每人斟了一碗。 “一碗黄酒之中便藏了人间六种滋味,若有一日,你能尝到味道,我一定让你先喝它试试。” 倪素举起酒碗,热雾上浮,她抿了一口,见青穹没动筷,“今日这桌上可摆了整整十道菜,你怎么尝也不尝?难道在灶房里吃过了?” 青穹总说,他最幸福的时刻,就是吃饭的时候,他最喜欢这个人间的食物。 “他没吃。” 徐鹤雪端起酒碗,轻嗅了一下,闻到馥郁的香味,但入口却依旧没有任何滋味。 “我那会儿吃了饼子。” 青穹干巴巴地解释,然后拿起筷子来,夹菜吃了一口,又捧着碗喝了口黄酒,其中的确有很多滋味,但酸酸甜甜的滋味最明显。 他多喝了两大口。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