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鹤雪抬起眼,看见他的脸。 “……永庚?” 门外的人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然而下一瞬,他亲眼看见那道淡薄的身影忽然化为雾气,消失不见。 一盏琉璃灯坠落在地。 清脆的碎裂声响起,其中的焰光熄灭。 “子凌!” 嘉王猛地朝前几步,他扔了弓弦,满屋子地绕,“徐子凌!” 方才所见,好似幻梦。 “我是赵永庚,我是永庚……” 嘉王回过头,看着倒在地上,奄奄一息的潘有芳,他一脚蹬开丁进,抽来亲卫袁罡的剑,快步走上前去。 他疯了似的,一剑又一剑地落在潘有芳身上,割破他的血肉,斩断他的指骨,血污几乎沾满他的衣袍。 袁罡站在一旁,侧过脸,没有看。 “你怎么敢那样害他?” 嘉王声音颤抖,像陷入梦魇一般,他又是一剑刺下,潘有芳微弱的挣扎几乎无用,血液迸溅在嘉王的脸上,“你怎么敢辜负他的信任?你们怎么敢让一个清白的人,生生受了那一百多刀?” “我要杀了你们……” “我要杀了你们……” 压抑了多少年的恨,多少年的痛,几乎都在此刻让他疯魔,嘉王满眼是泪,捏住潘玉芳的下颌,指节泛白,剑锋一寸一寸地抵入他的嘴里,一点,一点地割断他的舌头。 血液淌了满地,丁进吓得连声惊叫。 潘有芳已经没有声息了,浑身血肉模糊,也看不出原本的皮相,嘉王看着剑锋滴落的血珠,他回过头。 昏暗的光线里,他苍白的面容上沾着血。 “殿下!殿下臣是丁进,臣是殿中侍御史丁进!”丁进看着他走来,他吓得连忙往后挪,“殿下不要杀臣!那些事都跟臣没有关系!臣什么都不知道啊殿下……” 嘉王一剑刺穿他的胸膛。 刺耳求饶声戛然而止。 院中所有的护院都已经被侍卫马军司的兵士杀光,鹅毛般的大雪扑簌而来,嘉王直愣愣地提着剑站在正堂内。 他回头,檐下的灯火有些刺眼。 “殿下抗旨回京,可知是什么后果?” 驿站遇袭的那夜,嘉王逼着来救他的,孟云献的人,将他悄悄带回云京城中,在孟府,他见到了孟云献。 “我知道,但我想见孟相公你,我想问您,您是否比我的老师,知道更多的事情?” 那时,他这样问。 “他的事?” “他的事。” 孟云献沉默良久,才道,“是潘有芳,他与吴岱勾结,假传军令,使谭广闻增兵鉴池府,贻误牧神山战机。” “为了他们自己的性命与前程,他们葬送了子凌与三万靖安军的性命,让你的挚友,崇之的好学生,背负叛国骂名。” “那夜,潘有芳曾亲口对我说,” 孟云献喉咙发哽,“为了不让子凌在蒋先明面前说出什么不该说的,他……亲手给子凌,灌了哑药。” “他受凌迟时,连一声冤,一声痛……都喊不出啊。” 眼泪淹没视线,浓重的血腥味道熏得嘉王俯身干呕,袁罡连忙上前去扶他,却被他挥开手,他扔了那柄沾着血肉的剑。 步履蹒跚地走出门。 寒风拂面,吹得他头疼欲裂。 “葛大人还在搜查张信恩吗?” 他哑着声音。 “是。”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