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丹若越想?越惆怅,丢掉烂橘子,洗手睡觉。 谢玄英见她心情不好,便也按下书卷,陪她一?块儿?早早睡下。 次日,晨光熹微。 谢玄英一?如既往六点钟清醒,可往枕边一?摸,却是空的,不由讶然。丹娘睡觉一?定要睡足,这两年生?过两场病,更是渴睡,从不早于七点起身。 他支起身,四下寻觅她的踪迹。 只见东边的窗户下,她寝衣外头披着?夹袄,正专心致志地……剥鸡蛋。 谢玄英又看了眼,确定没看错。她在?用镊子小心翼翼地夹鸡蛋壳,露出乳白色的薄膜,里头的蛋液微微晃动,犹如波浪。 生?鸡蛋? 他一?下明白,她这是在?练手的稳和细,可十二月的早晨不睡觉,对着?敞开?的窗户剥鸡蛋,也太糟蹋身子了。 谢玄英正欲开?口阻止,话到嘴边,却蓦地顿住。 晨光下,她的皮肤是一?种微透的白皙,但不像是过去铅粉似的苍白,更像是米粉的白,泛着?透亮的气色,晶莹润泽。 而她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碟上的鸡蛋,神色专注,心无旁骛,整个人都沉浸在?自我天地中。 人一?旦认真起来,便有?格外的魅力。 谢玄英坐在?床上望着?她,久久舍不得离开?视线。 直到她动作?一?滞,透明的蛋白自内膜的破口处沁出,汩汩流淌。 他看见她无声?叹了口气,将破掉的鸡蛋放到一?边,重新拿了碟子和生?鸡蛋。 趁此机会,谢玄英赶忙起身,将床尾的羊毛毯子裹到她身上:“早晨冷,也不知道多穿两件衣裳。” “穿太多会困。”程丹若揉揉脸,“稍微有?点冷才好。” 谢玄英摸了摸茶盏,茶壶一?直放在?温酒壶中,里头有?炭煨着?,热乎乎的。他拿起她的杯子,浅浅喝了两口。 程丹若道:“我吵醒你了?” “没有?,该起了。”他拢好她的衣襟,自己穿上羊毛绒衣,“正好去晨练。” 又给?她倒了杯热茶,塞进她手中,“暖暖,叫竹香拿个手炉过来,看你手冰的。” 程丹若笑笑:“知道了。” 谢玄英这才出去。 她继续剥鸡蛋。 又失败了两个,但此时,天色已?经大?亮,丫鬟催着?洗漱,她不好再练,颈椎也有?点吃不消了,便洗脸梳头,准备早膳。 夫妻俩一?块儿?用了早餐,商量了几句腊八的事,便分头忙去。 年底了,谢玄英得写封奏疏递上去,贺年的同时,汇报一?下工作?。 他今年事多,奏疏也就格外长。 第一?件事关于普安,残兵败将遁于深山,不敢冒头(其实是失去了踪迹),安排逃难的普安百姓返回家中,夏季的徭役是修筑城墙,如今基本恢复原貌(但赋税就不要想?了,求皇帝免两年缓缓)。 第二件事,则是苗疆边界的寨堡改为哨所,汉苗的领地已?划分完毕,苗人久违地安分了下来,没有?生?事。 第三件,黔东北武陵山脉一?带,苗乱频繁流窜,平定两寨,并新建了个守御千户所,震慑为乱的苗人。 最后一?件和程丹若有?关,讲的是她办的永安书院,请了夫子教授汉学,列数送子女前来的土司,表示蛮夷向往□□教化,都是天子的恩德。 ?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