挂在墙上的液晶电视定格在一个扭曲拉长的画面上,它缺了一个角,破损处露出里面的电子元件。电视的主人躺在地下一动也不动,他握着枪的那只手落在茶几上,双腿在沙发后边,他的躯体和被激烈搏斗损毁的家具一样,散落在各处,互相之间都保持着礼貌的距离,狭窄的地下室一片狼藉,血和内脏溅得满屋都是。 一头野兽咧着嘴,在还冒着热气的肠子上愉快地打滚,随后她抬起血胡里拉的脑袋,摇着尾巴离开了。 复仇,甘美又甜蜜的复仇。 那一双双时刻在梦中注视的,泣血的眸子,此刻安静地阖在角落,它们的怒火暂时得以平息,却平息不了野兽的心。 那里似乎有个填不满的窟窿,它渴求着。 野兽奔驰在旷野之上。 它闻见花,闻见草,闻见空气中松脂的香气,它听见静谧夜色掩盖下几公里外小型动物隐匿的踪迹,云层遮掩下月亮的方向,它感受凛冽的风夹杂着干枯青苔的气味,刮过身体,吹干了被毛上污浊的血肉。 它还得不到满足,它奔跑到力竭,在潺潺的溪流中洗净污浊的身躯,的血液依旧在沸腾,灵魂躁动不安。 它渴望安宁。 姜疆翻了个身,她躺在李好的单人床上,睡得不太安稳。 这段时间她还是没有逃过远程办公、开会的命运,过得昼夜颠倒。难得空闲的一天,想邀请李好约会,却没收到回复,便从公司一路找到李好家。来到楼下时恰好碰上玩累回家的安吉拉,才知道李好有连着几天下班就出门去了,现在还没回来。 女孩看上去对此习以为常,姜疆留了下来,她借着辅导女孩功课等李好回来。女孩健谈且诚实,这一点从她对姜疆试探性问出的几个问题拒绝回答而不是撒谎看得出一二。 她笃定这孩子的身世并不像李好说的那样,李好身上出现了越来越多的谜团。 她有些怅然,为什么李好不愿意告诉她呢,是不够信任吗?明明只要是李好的一切,她都可以试着接受的。 女孩早已睡下,姜疆来到李好的房间,小小的房间里陈设少的可怜,她拿起随意丢在床上的一本旧书坐了下来,这一等就到了半夜。 姜疆不知道自己何时睡着了,忘记拉窗帘,冷风将她从不太安稳的睡梦中惊醒,模糊中她察觉窗户大开着。 一头野兽正安静地蹲坐在床尾,墙壁和床狭窄的缝隙间,闪着光的眸子直勾勾的盯着她。 她不知道它出现了多久。 “好好?我还在做梦啊”,她的声音还带着朦胧的睡意,在看到这头野兽的第一眼,她就认出它来。它不知道她这么说是什么意思,但还是很高兴她认出了自己。 它把头搁在床上,碟状的大耳朵服帖在脑后,眨巴着眼睛,只要不出声,看上去顺服又温驯,丝毫没有上次梦里那样可怖。 姜疆下意识认为自己还在梦里,它自信而放松的姿态令她没那么紧张,她胆子大起来,伸手在斑鬣狗圆乎乎的大脑袋上呼噜了几下,它兴奋地抬起黑色的爪子,用厚而软的肉垫扒拉姜疆的手臂,摇动短且蓬松的小尾巴,把上半身几乎全扑在床上,“不可以上床!” 她支起上身,手指点在鬣狗鼻尖上,柔软冰凉的鼻头,这个梦明显比上一个更加真实。她发出轻轻的笑声,笑声感染到了野兽,它也眯起眼睛,露出粗壮的牙齿。梦境把李好和这头斑鬣狗的形象进行了很好的结合,她竟然在这个狰狞的笑容里看到了李好的影子。 鬣狗把小心含在嘴里的东西放到她手里,“这是什么?礼物?” 沾满口水的鲜嫩植物,一簇夹杂粉色花苞的酢浆草,还带着温度。她诧异于落在她手中的触感,如此真实。 还不等她发话,鬣狗一跃上床,亲昵地靠近她,看似笨拙的身躯惊人的轻巧和敏捷,“都说了不可以……”,姜疆无奈放弃了,话音刚落她就觉得好笑,自己为什么要在梦里计较这个。 鬣狗比姜疆想象得要大的多,整个趴在床上,屁股还悬在外面,它只能蜷起身体,用它的大脑袋在姜疆脸颊上蹭来蹭去,她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