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抬起眼睛。 对面人却不看她,眼神落在白生生的脆梨上,继续自顾自地讲:“前几日朝会上,南楚国提出和亲,宫中适婚又无婚配的公主只有姐姐——”顿了顿,余光瞧一眼又很快收回来,“不过你放心,弟弟绝不会让姐姐嫁到草原。这里有个权益之计,多亏苏供奉机灵,他奏议选一个驸马定亲,便可给那边交代,我觉得……” “谁——” 话被陡然打断,檀桓忍不住看对方,眸子里全是风起云涌,胸口不停起伏,脸颊通红,可见有多生气。 他就怕这个,见不得她着急,赶忙解释:“姐姐别怕,这个人选弟弟一定谨慎,如果……”忽地噎住声,想说如果姐姐不愿意,此事就此作罢,或者先订亲做个幌子,以后再从长计议。 可惜天子之诺不是信口开河,何况自己还未具备这个能力。 茜雪仿佛没听见他的话,目光逐渐凌乱,咬着嘴唇问:“谁?你说谁!” 他才反应过来,答:“工部侍郎,修枫。” 十七公主才不关心什么驸马人选,怔怔地问:“我是说……谁递的奏议?” 对方一愣,哦了声,“苏供奉。” 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牙根都打着冷颤,“哪个苏供奉!” “还能有谁,姐姐最熟悉之人,翰林院新恢复职位的苏泽兰。” 茜雪的脑袋嗡一声炸开,周围一切声音都飘散而去,和亲之事不是没想过,但猜不到会出现这种局面,面前的弟弟要自己嫁人,嫁人的奏疏是苏供奉起草,突然有种被人合伙出卖的感觉,还是身边至亲之人。 她放在心尖的两个人。 春天微风吹着发丝,阳光依然明媚,落下的光晕打在地上,一圈圈在紫檀案几边闪得厉害,浑身冷津津,半晌说不出话来,那是从心里生出的寒意。 他们到底不懂她,与一个素未谋面的男子成婚和嫁到草原,根本没有任何区别,相比之下和亲还可以避免边境百姓受苦,至少履行作为一国公主的义务。 弟弟也罢,苏供奉也是,不过拿她当一只金丝雀,只要养在身边便可,还说是为了她好,全然不顾本主的想法。 尤其是苏供奉最让人伤心,终身大事竟一点没与自己商议。 她心口直往下坠,如拴着千斤重石头,手上拿起筷子,紧紧夹着块透花糍,一动不动。 对面的皇帝也慌了神,姐姐素来喜怒哀乐全在脸上,尤其在自己面前,如今这般不喜不怒却压着不吭声的姿态,着实让他猜不透。 “姐姐,弟弟还未准奏——你不要过于忧虑,我不过来商议此事,若要避免和亲,未尝不是个好办法……” 话音未落,余光瞧见杏琳从廊下绕过来,犹豫一下来到近前,作揖道:“陛下,公主,苏供奉在外面求见。” 檀桓试探地瞧了眼姐姐,只见对方冷冷地抬起头,斩钉截铁道:“不见——”又仿佛才想起他似地,扭头说:“陛下,我累了,想小睡会儿,和亲的事容我再想想。” 脸色苍白,语气冷淡,比怒火冲天的样子还让人心怯,他想宽她的心又无计可施,只恨自己还未掌权,做不得主,轻声嘱咐:“姐姐多睡会儿,不舒服就让御医来瞧。” 眸子里全是关切之情,渴望能有个眼神交流也好,茜雪却始终没有看过来,施礼离开。 杏琳仍站在原地,皇帝没开口,她不能去回话,直到对方兀自叹口气,走下长廊才又问了遍,“陛下可要见见苏供奉?” 他修长的身影挡住落下光线,神色深不可测,静默半晌,问:“人在哪里?” “回陛下,就在殿外,奴可以将供奉引进来。” “不用,朕到外面瞧瞧。”说着快步走出去,刚踏出承香殿大门,果然看见苏泽兰在不远处的梧桐树下,正蹲下逗猫儿玩。 李琅钰跟在身后,皇帝示意不要声张,独自绕过一排未开的兰花,笑着到了近前。 “没想到供奉也喜欢猫,和十七公主倒是很像。” 苏泽兰连忙起身,“臣唐突,不知陛下在此。” 皇帝笑了笑,瞧几只猫儿乐悠悠地趴在树下等鸟儿,那天真无邪眸子里没有一丝对猎物的贪婪,但只要对方稍有破绽,便能一跃而起,将无辜小鸟衔在口中。 怎知对面人会不会如这些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