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当拿决断,若是不可,我与你梅叔叔再做参详。”姜文瑞本来就欣赏慧衡,言语之上多有鼓励。 梅子义也含笑点头。 慧衡施施然道:“哥哥做事素来务实,虽有手段机巧,但绝不徇私弄弊。前些日子范家大人居然找到卓宅,希望我能去信给哥哥说句话,要他替那位不成器的范家二少爷安排一二,我便当场以此言回绝了。” 听到范家人找上卓家的门,姜梅二人都是微微蹙眉大有不屑之意,听完慧衡的话,又缓缓点头,心道慧衡女子,看似柔弱,心中却刚硬决断,快利有决。 “他忿忿离去,我自知到底是长辈,或许冒犯,然而我冒犯总好过哥哥亲自回绝——我料定他必然如此——若真是这样,恐他在心中道义和范表哥之间挣扎自责。二位叔叔是知道我哥哥为人的,他从来最护亲族。”慧衡见二人点头,便继续道,“此事就该由我来说。二位叔叔尽管按照哥哥心中所书,待到巡检司一行人回禀他之参奏后立即将国子监太学课考代弊之事上书圣听。” “思衡之意我们明白,他是希望以此加促圣上整顿学风之心,我们亦是这个意思,如今朝野内外举国上下,学政之事已是愈发刻不容缓。思衡虽有才德,却资历不够,若能自瑾州学事司任上归来入我国子监,那再好不过。我们并不担忧此事,甚至颇以为善,可是……” “可是到底涉及自家子侄。”姜文瑞接上梅子义的话说道,“皇上这两年愈发……天威难测啊……” 慧衡心中感念二位与他们家并无亲缘却仍真挚相待的长辈,礼道:“慧衡替哥哥谢过二位长辈的慈心,不过我想哥哥此举……另有深意。” “哦?你自然比我们更了解你的兄长,说说看?”梅子义问道。 “哥哥想要二位叔叔在此时秉明圣上,不单单是为促使圣心早做决断,更是暗示圣上,对于国之学政来说,非常之事需非常手段,他的做法未必是最规矩的,却是最有效的。哥哥也是想让圣上明白,二位叔叔并非办事不力,而是实在掣肘太多,若圣上可放宽些权柄,愿意让二位施展,或许国子监太学并非不能治理。”卓慧衡言辞条理清明,上句得听之时,下句已有腹稿,只见她微笑又道,“圣上猜忌心之重,二位叔叔自然比我清楚,故而做事不敢太过,只怕见罪。如今哥哥替二位试出圣上底线,今后行事想必更有准绳。” 二人听罢对视一眼,面上皆是笑意,梅子义说道:“我们为官多年,自以为有分寸懂进退,如今想来,还是不如年轻晚辈更敢当敢为,真是惭愧。” 姜文瑞亦笑道:“其实你我二人就是因为顾忌太多,不敢行事,阿慧锐意,思衡缜密,兄妹之心怕是比你我二人更为坚毅,再加上你我外任多年,不如思衡真的在圣上近前为官,论了定圣意,即便你我为官时日更久,但却不比他三年如履薄冰得来的经验多啊……既然如此,那便按照思衡的意思来办。” 卓慧衡稍稍松口气,这还是第一次她自己决断一件朝堂之事,虽也是对哥哥的所行有所感知和量度,但确实实在在她自己试了回当断得断的魄力。 于是在巡检司回京入殿禀告参奏的当日,圣上案头递上了一国子监太学的折子,直言近日内弊环生,不得不重治以责。 圣上听罢五人所言,又问了诸位臣工的意思,虽是有人听完深觉卓思衡之举略有过意,但仍是行之有效,无需治罚;却也有人依旧执言其到底不怙祖宗之法,有辱斯文。两方自是争执不下。 而作为巡检之首的顾缟却在沉默着听毕纷乱的吵闹后,终于表达了他自己的意思:“圣上明断,臣有言。瑾州州学几乎崩于一场弊案,若不是卓思衡,到哪里去遑论斯文与学政?臣不喜卓思衡之巧言令色与吊诡手段,但却不得不说,非常之事需非常之人行非常之法,若旁人领衔瑾州学事司,想来断不会有此弹劾参奏,因为什么事都不为无为,便无奏可参。圣上,臣喜与不喜,并不重要,但臣之所察才为此役之要。卓思衡确实有悖离之嫌,但如今州学景象繁盛,瑾州学风渐起,此时问罪于他,岂不是鼓励天下学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