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于是回答道:“岸滩之上只能远远看个热闹,不过听看过多次的人说,今年似乎较为平淡,胜负也早见分晓。” “隔岸远观终不及亲试下场,是否精彩还要舟上才知。” 虞雍忽然开口道。 卓思衡不想理他,以为这话是对着沈敏尧说的,可谁知无意看过去,却发现虞雍在看着自己。 他和自己说这个干嘛?他又没上船划船怎么知道? 虞雍盯着卓思衡半晌,仿佛明白了什么一般很是得意的一笑,然而才侧身朝沈敏尧恭敬道:“今年我府上虽胜,却是兵行险着,多亏一员骁勇悍将有万夫不当之勇,否则今日虞某便无缘与沈相和曾大学士列坐在此。” 卓思衡不知道是自己多心还是虞雍说话就这个样子,他总觉得此人仿佛话里有话,但又想不出竞舟这件事有什么好做文章。 于是虞雍倒是和沈敏尧与曾玄度略聊几句,气氛稍有缓和,卓思衡转过头去看高永清,只见自己的这个弟弟低头斟酒,不知道在想什么。 忽然,高永清抬起头目不斜视,轻轻咳嗽了一声。 卓思衡顺着他的视线看出去,只见自台下正上来一队人马:说是人马也却有夸张,因为不过是一些侍从打扮之人,然而却因人数众多实在引人侧目。 他们几乎是每两个人担抬一道佳肴,因为最前的巨大银盘由四人共举,卓思衡直到近前才看到四人之中竟有一人就是越王刘翊! 皇子亲自抬着进上的佳肴,众人看清后都略有错愕,待到越王至御席之前,连皇帝看见了都惊异道:“越王,你这是……” “儿臣猎到的猎物太多,人手不够,只好亲自送来。”越王朗声笑道,“再说,儿子给父亲端一盘菜不是该有的孝道么?父皇怎么这样奇怪?定然是儿臣平常粗心,疏忽了父皇,给父皇请罪。” 他虽说是请罪,可笑得十分真挚欣喜,听得众人也都是笑了,皇帝更是龙颜大悦道:“你这混小子,书你不爱读,平常三天两头就要往校场跑,朕训斥你,你还振振有词说自己的豪雄之气读书根本用不上,这下倒是用上了?”这番话里没有一点责备的意思,反而很是骄傲,“让朕看看究竟你猎到多少好东西,怎么就连人手都忙不过来。” 越王亲自掀开第一个银盘之盖,但见里面浓郁若绵雪的羹汤之正中是一宽肥如白玉般莹润的熊掌,就连坐在卓思衡处,都能闻见扑鼻的鲜香。 “此乃御膳雪里脂玉,乃是熊掌最极致的做法,儿臣知道父皇曾盛赞此菜肴,然而熊掌难得,又要合适季节,故而今日猎得,献给父皇享用。”越王嘹亮的声音仿佛号角,一时众人皆赞,好声此起彼伏。 熊掌被献至皇帝面前,他还未品尝便感叹道:“你能有如此孝心,可见寻常不止贪玩好动去了,你的师傅很是用心,你也没有辜负朕的寄望。”说罢由左右试菜布菜后品尝,又赞叹鲜甜厚润,免不了再夸奖越王一番。 越王是喜怒皆形于色的个性,此时得到褒扬,更是春风得意,将余下自己所猎之物一一进上,每个都详细介绍一番,他这次收获颇丰,又有圣赞,多余菜色由圣上赐下列席品尝后,众人也都交口称赞。 卓思衡分到一份炙烤野山羊,可是虽然味道丰富且香气四溢,但卓思衡还是怀念在杏山乡吃过的烤羊,即将烤熟的羊肉用烧酒再淋一次,表面燃起火苗将烤出的油脂变成焦化的脆皮,辛辣粗犷的香气不是眼前静心烹调的佳肴所能比拟的。 当然也可能是因为牵挂即将被吊打的太子而导致如此美味都索然无味。 花了好长时间,越王才将战利品展示完毕,他收获够了赞誉,那份快活的自得倒比他实际年龄更像个孩子,卓思衡忍不住想,可能就是因为这个孩子不像自己,所以皇帝才会如此抬爱,也不吝赞美。 但太子也不像皇帝啊…… 卓思衡看着微笑且满足的皇帝仿佛真是一个慈爱的父亲在感慨儿子的成长,心中不免有些不平。 其实本该太子率先进献的,怎么现在还不见这孩子的人影? “我也给父皇准备了进上!” 稚嫩童声适时遮掩住卓思衡所心焦之事,赵王双手捧着一个小小木盒有模有样半跪在皇帝面前。 “你也去打猎了不成?” 随着皇帝这一问,大家也都笑了。 赵王一点也不怯场直声道:“没有打猎就不能进上了么?儿臣在附近摘了野花椒!” 他自己去到皇帝身前,垫脚给一盒花椒放到桌上,皇帝见了大笑道:“这个朕只能领受你的一番孝心,然而只有佐料没有菜色,却实在下不去口啊……”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