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又迅速远离了她,听她有些尴尬地道:“是奴婢僭越了。” 说着,便带着犯错的婢女退下了。 晏安宁看向裙摆湿了一片的穗儿,道:“招儿,去问问陈家的人有没有合适的衣衫让穗儿换一下,不然这天还有些冷,这湿衣服沾在身上恐怕难受得很,容易得风寒。” 穗儿连忙道:“不碍事的,姑娘,这都是小事,从前我们护卫队跟着相爷风餐露宿都是有的……” 晏安宁皱了皱眉:“你是我带来的婢女,若是这样子被陈家的人瞧见,不是很失礼吗?再者,你说了,你现在的主子只有我,你跟着我,甭管会不会功夫,便是姑娘身边得力的婢女,在顾家也是普通人家小姐的待遇,你见过什么人家让自家姑娘这般狼狈吗?” 穗儿不说话了,看向晏安宁的目光则有些变化。 她粗野惯了,在顾相爷那儿也是被当成男子用的,护卫队的人在一起吃肉喝酒也没落下过她,可在晏姑娘这里,却是被瞧成了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娇滴滴的姑娘,她心头一时竟有些奇异感觉,不知该觉得荒唐还是温暖。 但晏姑娘眼下这做派,倒是越发像相爷了,说话也是一言九鼎的,根本不容人反驳。 她也就乖乖地默许了。 招儿走罢,晏安宁坐在亭子中等待,忽而觉得这风有些冷,竟然吹得她头疼,便簇起眉头,抬手来回摩挲前额。 穗儿看在眼里,立时关切地问:“姑娘可是头不舒服?” 晏安宁微微颔首,看了她一眼,起身道:“还是先寻个客房待着,我怕是昨夜没睡好,风一吹就难受了。” 穗儿也忙点头,跟着她出了亭子。 她只是湿了裙子,又不是走不动路或是打不动人了,今儿这事不管有没有猫腻,她都还是自信能护着姑娘的——再者,她即使不行,暗处里也有两个同伴混了进来。一个小小的陈家,总不至于让他们阴沟里翻了船。 过了游廊,看到穗儿狼狈的姿态,路过的婢女吃了一惊,便指了间客房告知她们可以在那处歇歇脚,里头亦有可以更换的衣衫。 穗儿一马当先地进去,见房中并无异样,才让晏安宁跟着进来。 可晏安宁逐渐发现自己的身子有些不对劲儿了。 方才只是头痛,可现下进了屋,却觉得胸闷气短,一阵阵燥意在四肢百骸里窜动,浑身骨头也开始酸得发软。 这感觉让她觉得熟悉,她意识昏沉地苦想了一阵,猛地想了起来——前世她中了魏永嫣下的药时,好像就是这般,自心底滋生出一股难以为外人道的蛮欲,多么的羞耻难言! 晏安宁顿时感觉到一盆冷水自头顶浇下,她竟又不知不觉中了这样下三滥的招数,是什么时候呢?她猛地想起方才那婢女不修边幅地指甲碰了桌沿的茶水,帕子递到她跟前时,一股香味传进了她鼻间。 是什么遇水则发的媚药吧! 可她来陈家是个偶然,究竟什么人,会这么快使出了这样的手段来算计她? 骤然的清明过后是更加昏沉的感觉,她看着穗儿被燃湿的裙摆,忽然明白过来——那人是知道穗儿的存在,刻意弄出了这种事来吸引穗儿的注意,好让她不知不觉地中招。 想到她从前问过穗儿的事,她的脑海里便不由闪过一个名字。 深吸了一口气,狠狠掐着自己的掌心,她拉着穗儿的手低声说了几句,穗儿原本平静自若的神情骤然变得慌乱起来。 …… “多谢表兄帮忙了。”贺祁笑吟吟地同一位年轻男子道谢,姿态似乎仍旧儒雅风流,可细看之下,却能发现那眸子里全是恨毒之色,像是被揭了伪装的恶鬼般,看得人心底发麻。 陈乾不自在地道:“你行事小心些,别被人拿住马脚,我就阿弥陀佛了。” 贺祁先前名声扫地,再也不是从前高高在上,众人交口称赞的世子爷了,在勋贵圈子里俨然有过街老鼠的态势,他本也不想和他打交道的。只可惜年少无知时同这人一起胡混过,有把柄捏在他手上,便也只好捏着鼻子认了。 今日这姑娘,本来他听说是顾家太夫人带来的,很是有些不情愿帮他,生怕惹火上身。 可这厮却说这姑娘是被顾昀抛弃退了婚的,其实细算下来和顾家没有半点的亲戚关系,即便事发,他手里有顾昀承认二人有婚约的人证,众人只会觉得她是失了攀高枝的机会,转而来勾引他的,便是秦太夫人想给她做面子,也由不得她了。 陈乾这么一听,也就暂且放下了心头的疑虑,帮了他一把。 贺祁的眸光中便闪过一抹快意。 他出事的那天没瞧见顾文堂的人,是以到如今,他一直认为把他扔在花街柳巷的人就是晏安宁,多日的怨毒,在今日他来陈府为陈家太夫人贺寿意外瞧见她跟着秦太夫人来做客时彻底爆发。 生得那么美,却是个蛇蝎心肠,怪不得会被顾昀抛弃!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