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柚小手搭在格纹裤腿上,拿余光偷偷打量她,乌溜眼珠一转:“姐姐,你生气了吗?” 月季松开竹绿色丝巾,撩拨了下耳后的黑发,鱼尾耳坠随之晃了晃。 “别生气了。”他不安地蜷缩手指。 Damiani偏头从后视镜凝了眼月季,又把目光挪向窗外,她早就习惯两人的相处方式,不会在这时候插话。 车载香氛前几天被文柚打翻半瓶,后座还残留雪松和皮革味道。 月季暗暗叹气:“没生气。” “那我们明天还去做礼拜吗?”他扬起笑脸。 “看情况吧,医生说你需要拔牙。”月季侧过身,点他鼻头提醒道。 文柚扁着嘴:“可以不拔吗?” 他们今晚受邀去巴士底歌剧院观赏特别演出,结束后一个没看住,文柚就在贵宾席摔了一跤,碎掉半颗门牙,吓得侍从们赶忙把他就近送到了十二区某个公立医院。 月季弹了下他脑门:“不行。” 布加迪刺破暖橙的彩灯,塞纳河南岸歌舞升平。 老绅士们或拿着烟斗呼出古老的巴黎气味,或倚在咖啡厅外拉小提琴。沿路旧书摊一个挨一个,绿色的铅皮箱上摆满了书,脚下是街头画师留下的斑驳颜料。 忽而车窗缝隙里溢进一点冰凉,月季怔了怔,视野逐渐被密集白点占据。 下雪了。 巴黎的雪并不常见,但凡落起来便是一股脑的倾盆而至,让人寸步难行。 * 一年前。 深夜大宅太安静了,连屋外北风呼啸的声音都能听见。 窗户没关严实,猛地撞了下,Damiani一抖,险些把热水浇到杯外。 她仰头朝卧室里瞟,犹豫片刻,端起水杯推门进去。甫一点灯,就见那女人直挺挺坐在床边,额头还缠着下午刚换的纱布,她差点惊叫出声。 “…你…你醒了?” 月季抬了抬下巴,视线木讷,一时还辨不清那句法语:“这是哪里?” “我这就叫人过来。”Damiani放下托盘,扭头跑出去。 后脑袭来阵眩晕,她摁住太阳穴,却压抑不住胃部泛起的酸气,跪倒在地板上呕吐。 林歌听见动静,加快脚步,顺手取了块热毛巾,敷到她后颈:“稳住呼吸。” “我死了吗……”喉管粘到一块,吐息艰难,几乎没办法抬头看他一眼。 林歌拍她后背:“没有,头部受到了撞击,交感神经兴奋,这几天都会有点恶心想吐。” 月季抚平乱动的心跳,擦了擦眼泪,这才看清林歌的脸。 “怎么是你?” “你的车差点撞到文会长,当时情况紧急,朴家那边反应很快……我们就直接带你离开了……” 月季默默垂头。 “朴世京在找你,可能要在巴黎待一段时间。”他迭起毛巾,缓了缓。 “文会长呢?我可以见她吗?”月季抹干净嘴角,比想象中更为冷静。 林歌绷直下颌:“…可以,就在楼下。” 拐下楼梯,赤金色吊灯氤氲层层昏黄。文媛翘起脚侧躺在沙发上翻杂志,背后的发梢还沾着水,打湿了丝绸睡袍。 月季趿着拖鞋,走一步顿一下。 “过来坐。”文媛支起身子,从矮几上挟过酒杯,融了一半的冰球迸出清脆声响。 月季磨咬下唇,挨着扶手边坐下。 文媛深深睇她:“你有什么想说的就说吧。” “…为什么救我?” “为什么呢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