奥卢。 导师很支持,并且很开心师门的版图扩展到了北欧。 校内的选拔也很顺利,因为只有归卷报了奥卢的交换,这也是她进了国际部的海外交流群时才发现的,入群后昵称要更改成“姓名—学院—申请学校名称”,算上国际部的老师,群成员五十多个人,只有她的后缀是“奥卢大学”,所以传说中的面试自然也就跳过了。 国际部的老师很快向对方提名了归卷,三月中旬,归卷顺利地收到了奥卢大学商学院的提名邮件。接下来,顺利的话,点击邮件里的链接,填写个人信息,很快就能收到对方发送的录取通知书和邀请信。再然后,就能拿着邀请信去办申根签了。本科时的经验如是告诉她。 她和朋友Adrian约好,要在圣诞的时候,一起去拉普兰旅行,在那里唱Jingle?Bell。 她计划好了哪一日的极光送给谁,计划好了要去挪威的老鹰公路,计划好了要回羊角村拜访阔别久矣的Lammie奶奶,顺便销掉一直在扣年费的荷兰银行卡。 可是最终,也没能成行。 因为那年,家里的财务出了点问题,拿不出那么多的钱送她出国交换。 她计划好了一切,拿到了入场券,却忘了这个世界运转的规律。 那是归卷平生第一次,感受到了缺钱的窘迫。 因为没有足够的钱,错过了极光,错过了拉普兰,错过了灵云乐队,错过了在芬兰生活一年机会。 遗憾当然在。 也并不会消。 像一根刺,梗在那里,她怨不得谁,她只恨自己没有早早地存钱,哪怕四五万,也能成为不小的筹码。 可是没有。 她获得了对方学校的提名,却只能放弃。 后来,她总是梦到从荷兰回国的那年,转道赫尔辛基,飞机隔夜,她预定了市里的Hostel(青年旅舍),拖着笨重的行李箱,搭乘大巴前往市里,路过高速道旁那大片的松林,有遮天蔽日之势,像极了小时候入的森林。 千森之国,她如是想。 次日清晨,往北散步,跟随着一对推着婴儿车的年轻夫妇误入了郊外的墓园。 她原以为那是小型的森林公园,因为从外部看,是大块砖石垒起的围墙,和参天的树。在沙石路上走了半晌,才发觉不对劲,她看到了一块块的碑,有老先生戴着礼帽、身着齐整的大衣,踩着皮鞋,携了花束,在甬道走过。 她犯了错。那对夫妇已不见踪影,她的鞋子踩在沙石路上咯吱作响,在清晨静谧的墓园里显得格外突兀,她考虑是否原路返回,又或许,另的出口就在前方。 她踮起脚尖,尽量放轻自己的步伐,犹恐惊扰了此地长眠之人。穿过一排排的墓碑,偶有看到草木丛生者,她想起幼时读到祭奠亡者,总要为他们拔一拔坟前的草,亡者碑冢之上,草木横生,代表着无人祭奠,或已无相识之人在世。 她竭力按捺住自己想要一窥亡者碑文的心,罪过罪过,目光终是没有高过草尖。 老先生也不见了。 不知他是否是来拜访故友的,归卷想。 终于穿过了两排墓碑中的匝道,寻到了一处半人高对开的铁栏门,却是上了锁的。有晨跑的女士从铁槛外经过,门外两人宽的沙石路外,是一潭波光粼粼的湖水,湖岸线似乎延申了很长。那是她第一次见到泛着粼粼冷光的湖水,与常见的夕阳下映着暖光的湖水不同,显得分外虚幻,灰、冷、混沌,好似凭虚一梦。 她终于只得原路返回,将来时打搅过的长眠者又扰了一遍。 待出了墓园,复又向北去了。 她觉得那时彷佛置身于电影之中,奇妙的感觉经年不消。 她终于,寻了个时间,到小树林里大哭一场。 是为平生一憾。 看到五彩斑斓的圣诞元素,便会想起当年的错过。 所以她拼命地赚钱,开始合理地存钱,只想在再次手握机会,想要出发之时,拥有足够的筹码。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