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得的美酒原液。 但此时的这些原液里面,却是已经混杂了无数的东西。 有落入其中的尘土,有积年的墙灰,有空中洒落的盐粒,有马蹄上的泥土,流淌进去的污水,甚至有马匹的尿液,马粪。 各种各样的污物在马蹄的践踏之中,已经搅得这些窖池底部的窖泥都变成了污秽的泥浆,和许多白沫一起翻滚。 混杂着无数东西的酒液水流,如一道道天河从空中坠落。 郑普观在狂突之中依旧保持着足够的敏捷,他完美的避开了数道落下的水流,但是这些水流在他身边轰然砸落,溅射出来。 无数的酒液液滴在空中洒落,他的身上如同被暴雨卷席,不可避免。 “你们!” 水声之中,响起一道更为凄厉的叫喊声。 酒液落在布满盐粉的溃烂伤口之中,让他根本未曾消隐的剧烈痛楚更加提升,让他浑身的血肉都抽搐起来,让他甚至一时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差点直接冲撞倒地。 他的心中充满难言的惊怒,他这一句话只喊出两个字,但事实上是,他此时所想要喊的,是你们怎么能够用这种方法来对付我,怎么想得出用这些手段,盐、酒,你们还有多少这种手段,还有什么! 第一千二百七十五章 复仇的幽魂 惊恐,愤怒。 郑普观比之前任何时候都更想杀人。 他想要通过杀戮来缓解此时的困境。 然而他现在杀人,却并不像之前那么容易。 他的耳廓之中传来了无数的声音。 有无数人在敲击着铠甲,敲着锣,敲着锅碗瓢盆,敲着一切可以发出响亮和嘈杂声音的东西。 这声音就像是在竹林里赶麻雀。 郑普观不是麻雀,但这样的声音冲击着他的脑海,却让他更加清醒的意识到一点。 这个世界的人也不知道会用多少种手段来对付他,但他们却会用上所有可以用的手段。 而这些之前看起来如同儿戏一般的手段,现在对他却是充满威胁。 他现在看不见。 这些嘈杂无比的声音,掩盖住了那些带着真正杀意的声音。 噗的一声轻响。 一根箭矢钉在了他的胸口。 冰冷的箭簇刺入他的血肉之中,并没有给他带来很强烈的痛楚,但给他心神造成的冲击,却是极为的强大。 这是他迄今为止真正漏过的第一箭。 他有足够的时间来应付这样的一箭,毕竟这种箭速对于他的肉身反应而言十分缓慢,但此时浑身的痛楚,那种盘旋在他脑海之中挥之不去的惊恐,以及充斥于耳的嘈杂声音,却让他没有能够抓住这一箭。 他的胸口只有些许的胀痛。 毕竟这根箭矢根本无法刺穿他的血肉,入肉很浅,然而对于他心神的冲击,却使得他双腿的肌肉都有些不受控制的抽搐起来。 他身体如同被电到的老鼠一样,几乎不受他自己控制的蹦了出去。 嗤嗤嗤…… 箭雨落了下来。 很多箭矢依旧无法追赶他的速度,但大量坠落的箭矢之中,也依旧有数支追上了他的身体。 他的背上发出了数声轻响。 这数支箭矢斜斜的挂在了他的背上,然后随着他的狂奔和跳跃,从他的背上震脱下来。 十数声凄厉的军令声同时响起。 虽然只是中了数箭,而且中箭的郑普观依旧如同势不可挡的洪荒巨兽一般狂奔,沿途所有东西似乎都会被他摧毁,但只是这数箭,已经让这些将领看到了胜利的曙光。 从胸腔之中压抑着的气息化为凄厉的声音甚至压过了数十名箭师的控弦声。 大唐军方在这段时间里,能够调集到的最好的箭师直到此时来拉开了他们的弓弦。 他们的身前有许多半蹲着的民众,在拼命的敲击着手中的锅碗瓢盆,以遮掩激发箭矢时发出的声音。 而在此之前,这些箭师还未发一箭。 他们身上没有箭囊。 他们平时根本不容许任何人触碰的珍贵羽箭此时都在身旁的一些普通军士手中。 此时他们的这些羽箭的箭矢上已经均匀的涂抹上了一层黄色的药膏。 这些药膏并不是毒药。 在他们被安置在这一带之前,在军中一些将领的设想之中,只要是射出的箭矢,能够涂抹剧毒就一定要涂抹剧毒。 然而即便在这种时刻,军方拥有很多特权,但和之前任何朝代一样,毒药,尤其是只要一丁点就能够让普通人致命的毒药,却遭受着严格的管控,在这一带的坊市根本无法寻觅到。 这一带的坊市之中,却有几个很重要的医馆。 这些医馆之中,尤其有两个医馆是给军方提供金疮药和治疗血肉溃疡和脓疮的特效药。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