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的自嘲意味:“我?” “是。”刘嬷嬷又道,“少夫人性子柔弱,与大夫人素来不合、总是讨不得大夫人欢心这些事老夫人都看在眼里。大夫人又对少夫人有心结,总是惦记着温家的三姑娘,所以直至今日,也不曾将管家之事交与少夫人手上,抑或是,亲自指导少夫人几分。而陈姑娘又是个顶机灵的性子,一张巧嘴生的是八面玲珑,如若她带着孩子进了周家的门,少夫人身为长媳,不仅在孩子上已经输给了她,还可能将来根本不是陈姑娘的对手,连掌家之权也一并要拱手相让。” 所以,她们是在告诉她,今日之所以不要陈婳进家门,不肯将当初之事公之于众,都是为了方便她日后掌家? “老夫人可是在拿我当傻子?”瑜珠蓦地笑开,悲凉的笑意在隐隐的月色底下透着无边的诡异与荒唐。 “即便陈婳不进家门,周池将来总要娶新妇进门,新妇照旧会比我能讨婆母欢心,照旧能从婆母那夺得掌家的权力。” “不会。”刘嬷嬷笃定道,“将来二少爷的新妇,老夫人会从陈家再挑一个乖顺的过来,到时,她所有的一切都会听老夫人的,老夫人也会倾尽全力,助少夫人早日掌家,新妇绝不会阻碍到少夫人半分。” 瑜珠明白了。 这便是她们打算同陈家做的交易。 舍弃陈婳与孩子,必定会惹陈家族长不快,但是她们若答应陈家,叫周池将来的新妇必定出自陈家,那便也许,一定又都好商量。 “你们当真要将陈婳沉塘?” 瑜珠并不觉得自己该心疼陈婳,但她觉得心寒。 她曾经以为的,周家最是慈眉善目的老夫人,却原来行事的手段,从来都是地道狠绝。 她从来没有读透过这位老人家,而她从前,居然还一厢情愿地将她当作是自己的亲祖母。 “陈姑娘虽可恶,但罪不至此,老夫人的打算是连同陈家,一道将她和孩子送去无人相识的外地,对外,却只会称她是去了。”刘嬷嬷面无情绪地说完,又道,“老夫人知道,少夫人对陈姑娘心下定有许多不满,但还请看在她当真为二少爷诞下了一个孩子,当年又实在与少夫人交好的份上,饶她一命……” “饶她一命……”瑜珠喃喃,“所以,老夫人其实是什么都考虑到了,周家的名声,陈婳的将来,陈家的名声,陈家的将来……却独独没有我的,是吗?” 刘嬷嬷一顿,抬眸望向床边坐着的孤寂身影。 “老夫人说了,待到二少爷的新妇过门,她便会助少夫人接手掌家之权,到时,即便是大夫人也不大能再管得了少夫人。何况,少夫人还有大少爷,这女人嘛,最终的依靠总归是在男人身上,大少爷争气,圣人钦点的殿前探花,入仕不过几载便做到了侍郎之职,待到将来外放或是坐到更高的位置,时间久了,地方变了,少夫人如今以为的这些事其实也不会再是事了。少夫人且忍一忍这两三年,您的好日子,都在将来呢。” 将来。 多么虚无缥缈的一个词。 一日都待不下去的地方,居然还要提将来。 瑜珠摸摸眼角尚未干透的泪痕,觉得再在这个压抑的地方过下去,莫说是将来,便是今年她能不能撑得过,都是问题。 她从没想过,上京的冬夜会这么冷,冷到她不仅彻底寒了心,还连一线春日的生机,都摸索不到。 她仰起头,想要让眼泪落回眼眶,可是不争气的泪珠根本不听她的使唤,拼命从眼角滑落,落进她冰凉的衣领。 她连夜在卧房的几封请柬中找出最近一次将要举行的宴会,是城东梅园的雪梅宴,就在后日。 请柬依旧是黎容锦送来的。 她捏紧请柬的帖子,上头凌厉的笔锋仿佛就触在她脆弱的指尖,轻轻一碰,便能出血。 可若出点血,就能逃离这绝望的一切,瑜珠想,她即便血流成河,也甘愿。 作者有话说: 照山是周池的字~ —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