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继续吃。 他并非娇生惯养,从前行军艰难时,树皮草根也啃过,独独没吃过畜生的大肠。 猪大肠?那不就是装猪粪的么? 光是想想,就难以下咽。 但念及到自己这一身伤,这碗面又是这两日端给他的最有油水的东西。 谢征挣扎再三,终于还是重新挑起了面,僵硬往嘴边送。 天降大任于斯任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 还挺香。 - 这天夜里,一向鲜少做梦的谢征见鬼地梦到了救他的那女子,梦里那女子欢快地赶着一头猪,走着走着突然抽出一把大刀,划开了猪肚子,扯出一条长长的猪肠看着他道:“这就是肥肠,我做给你吃。” 梦里和梦外的猪叫声重叠,蓦地让谢征惊醒过来,他这才发现自己躺在床上。 隔壁的猪叫声还在嚎,谢征看了一眼窗外,天才蒙蒙亮。 不过楼下已经传来了动静,约莫是老两口起了,过去帮那女子杀猪。 想到自己方才做的梦,谢征脸色极不好看。 赶猪、杀猪、猪大肠……跟那女子有关的一切似乎都少不了少猪。 他按了按眉骨,重新合上眼,努力屏蔽外边尖锐刺耳的猪叫声。 再忍耐几日罢,海东青已带了信回去,他的旧部们很快就会找来,用不了多久就能离开这里了。 他会留下一笔丰厚的钱财给那女子和那对老夫妻作为报答。 - 樊家后院里,樊长玉已把猪用粗绳绑在了杀猪凳上,她随了她爹,一身奇力,几个汉子才能按住的猪,她一人就能摁住。 家中这条杀猪凳,不是木质的,而是他爹专门找人打的一张石凳。 把猪绑上去后,任猪怎么挣扎都挪动不了分毫,也省了摁猪尾的麻烦事。 又长又利的放血刀径直从猪颈下方捅进去,几乎没过刀把,尖利的猪嚎声瞬间没了,猪血顺着刀口流出来,石凳下方的木盆足足接了一满盆。 杀猪都讲究个一刀毙命才吉利,猪血也要放得越多越好。 过来帮忙的赵大娘瞧见猪血盆子,当即就笑开:“这盆猪血得够吃好几天了。” 樊长玉没应声,抽出放血刀,神色罕见地冷峻,脸上和袖子上都溅到了几点血沫子。 每逢杀猪下刀,她就像变了一个人似的,叫人轻易不敢靠近,大抵是杀生的人身上特有的那股子戾气。 放干了猪血,樊长玉解开绳索,把猪拖到烧着热水的大锅边上,舀起已经烧开的水把猪毛烫一遍后,才开始用刮毛刀刮毛。 长宁在门边探头探脑地往院子看,赵大娘道:“宁娘去外边玩,小孩子莫看这些,不然夜里做噩梦。” 长宁小声说了一句“我才不怕”,还是磨磨蹭蹭往外走了。 樊长玉刮完猪毛又用水冲洗了一遍,几乎没让赵木匠和赵大娘帮忙,自己就把猪拉起来挂到了院中柱子的铁钩上,再用开边刀将猪劈做两半。 一半继续用铁钩挂着,另一半则被她扛到用两张板凳架起的门板上分割猪肉。 赵家老两口看得目瞪口呆,讷讷道:“这闺女还真是随了她爹……” 樊长玉分割完猪肉,急着用板车拉去肉市卖,昨日溢香楼李厨子订的那二十斤肉便托赵木匠帮忙送过去。 她想了想还是给李厨子也装了些卤下水,倒不是图日后做对方的卤味生意,人家是酒楼大厨,她没那个班门弄斧的心思,纯粹是感谢李厨子照顾生意。 到了肉市,樊长玉算是去的早的,只有零星几家铺子开了门,屠户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