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才哄小公子说只要好生读书认字,殿下高兴了,或许会让他见俞姨娘。” 随元淮似笑非笑道:“你倒是会替孤做决定。” 此话一出,赵询脸色惨白,额头抵着冰冷的地板道:“属下该死,请殿下责罚。” 正巧屋外一中年女子进来送点心,见赵询跪在地上,面露异色。 随元淮单手撑着下颚,慢悠悠道:“起来吧,兰姨看着呢。” 赵询丝毫不敢动,送点心的中年女子面色亦是一变,把点心放于案上后,退后一步跪下道:“殿下,询儿若做错了什么,殿下责罚便是,莫要折煞奴婢。” 随元淮噙着笑亲自扶起中年女子:“兰姨这是做什么,若是没有兰姨,孤又哪有今日?快起来吧。” 他的手因常年久病而带着凉意,中年女子被他扶起时不经意触碰到他手背,只觉冷得心惊。 随元淮发现了她脸上一闪而过的慌乱,嘴角笑意愈深了些,他看向跪在地上的赵询:“阿询也起来,你和兰姨都是孤最亲近的人,别动不动就跪。” 赵询看向中年女子,见她微微点头后,才带着满背的冷汗起身,恭敬道:“为殿下尽忠是属下本分。” 随元淮笑笑不答话,他兴致索然看了一眼案前的书卷,百无聊赖道:“回头让人把那小贱种带过来我瞧瞧,看他的书念得怎么样了。” 赵询垂首应是。 赵询和那中年女子都出去后,随元淮在自说自话般问:“他们对孤还忠心么?” 空无一人的书房内,却从暗处走出一个影子来:“赵家母子对殿下并无二心。” 随元淮只是笑笑:“继续盯着。” 黑影又退回了暗处,似乎这房里压根就没多出一个人来过。 随元淮大概是倦了,俊秀的眉眼里透出些许疲色,单手撑着额,望着书房窗外的景致出神。 他这副身体,破败得厉害,这些年一直靠汤药续命。 十六年……不对,又过了一载,当是十七年前了,东宫那场大火烧毁了他大半张脸和近乎半身的皮肤,也正是这般,他才能和长信王长子互换身份,捡回一条命。 当年真正死在东宫里的,乃长信王长子。 那是一场蓄谋已久的金蝉脱壳。 太子死了,他母妃知道马上就要轮到他们母子了,一手策划了东宫大火。 她以悲伤过度为由,请了不少京中贵眷带着家中儿女前去做客,陪她说话散心。 长信王府便是他母妃替他寻的安身之所,宫女斟茶时不慎打翻了茶盏,弄脏了长信王长子的衣物,他母妃命宫人带长信王长子去更衣,那身换下来的衣物,最终穿到了他身上,而长信王妃母子,皆死在了那场大火中。 他脸上被烧得面目全非,长信王妃又已死,王府的下人压根认不出他,只凭着身上的衣物和所佩之物断定他就是王府长子,将他带了回去。 从此他不再是皇长孙,而是长信王那个被烧得半死的嫡长子随元淮。 兰姨曾是他母亲的心腹,也在那场大火里脱了身,后来嫁了一富商,一直暗中帮衬他,生下赵询后,便毒死了富商,让赵询继承富商家业,等赵询能独当一面后,才回到他身边照料他起居。 为了能重新见人,他身上那些被烧毁的死皮,都是这些年陆陆续续换掉的。 早些年他被烧毁了脸,伺候的下人没一个敢直视他,后来他忍着切肤之痛换掉了烧伤的皮,下人们倒是愈发惧怕他。 想到此处,随元淮讥诮笑了笑。 不过他母妃当年选了长信王府作为他的退路,委实也是有诸多考量的。 一个被烧毁了脸的废人当不得王府世子,不管将来长信王娶的新妇是谁,都会尽心尽力待他这样一个没有任何威胁的嫡长子,为自己博个贤名。 更幸运的一点是,长信王妃惨死后,她娘家人怕他这副不人不鬼的样子叫长信王厌弃,将来王府进了新妇,他会被暗中磋磨,于是把长信王妃的同胞妹妹嫁给长信王做了续弦。 长信王妃这个妹妹的确是把姐姐的孩子当做自己的疼,生下随元青,也一直教导随元青亲近自己这个“兄长”。 可偷来的亲情,能是亲情么?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