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方才八岁,生母乃一低贱宫婢,无任何外戚势力。 皇位能落到他头上,只是因为魏严选中了他当那个傀儡皇帝,但如今傀儡幼帝也长大了,又有帝师李太傅一党扶持,难免生了扳倒魏严,收回皇权,重振朝纲的心思。 不过明眼人都瞧得出,就算皇帝借李太傅的势扳倒了魏严,李党在朝中,无非也是成为下一个魏党罢了。 这大胤的皇权,早就被门阀世家架空了,虽推行了科举,但寒门在朝堂上所占的位置,实在是太轻了。 再者,龙椅上那位,实在是没有一国之君的样子,在权臣跟前懦弱,在宫人面前又暴躁易怒,难当大任。 谢征道:“那赵姓商贾言是为当年死在东宫的皇孙做事,我之前在清平县,却发现他有一处宅院,就置在那俞姓女掌柜家附近。若皇孙真有其人,通过那俞姓母子,兴许能查出些什么。” 公孙鄞当即就道:“我这就去传信。” 若那俞姓母子是皇孙的人,被困于长信王府,指不定也是长信王抓她们去威胁皇孙的? 他都快走出大帐门口了,却又回过头看着谢征:“九衡,若皇孙当真还活着,你……是要拥立承德太子的血脉吗?” 龙椅上那位在得知谢征和魏严反目后,便想下嫁一位公主拉拢谢征,只是谢征如今仍在西北,京城那边才不好太大张旗鼓罢了。 但帝王心思,自古难猜。 龙椅上那位虽早就暗示过谢征,扳倒魏严后,魏严的位置就是他的,可真到了那时候,谢征会不会是他下一个想除掉的人,谁又说得清呢? 更何况皇帝身边,早有李太傅稳坐一把手。 论起名正言顺,承德太子的血脉在如今的皇室中,比谁都更有资格坐那把龙椅。 再退一万步讲,仅凭当年的锦州之战,谢征和皇孙都有共同的敌人,就更适合结盟。 帐内沉默了许久,才传来谢征冷沉的嗓音:“你看皇帝待魏严如何?” 只一句话,便让公孙鄞意识到了其关键所在,魏严一手扶持龙椅上那位,最初虽是想让他当傀儡皇帝,但曾几何时,魏严也的确是龙椅上那位最大的靠山。 谢征若拥立皇孙,能立下的从龙之功,不亚于当年魏严对龙椅上那位的恩情。 可他本身就已兵权在握,皇孙若登大宝,还能赏他什么? 封赏不了了,猜忌和戒备便会与日俱增。 公孙鄞设身处地替谢征想了一番,忽而拧眉道:“我算是发现了,你如今的境遇,不管坐上龙椅的是谁,成事前都会铆足劲儿拉拢你,可一旦尘埃落定,你又是第一批要被鸟尽弓藏的。” 谢征没做声。 公孙鄞丧气地往回走几步,坐到了谢征对面破罐子破摔道:“你就给我个准话吧,你到底是怎么想的,你要是没给自己想好后路,我先给自己找个下家得了,省得到时候被你连累。” 暮色已沉,谢征看着帐内跳动的那一盏灯火道:“西北一乱,民间十室九空,好儿郎埋骨黄沙。如今的大胤还没到要重整河山的地步,同北厥人打也就罢了,为了一己私欲跟自己人开战……” 他冷嗤一声:“对不住那些便是死也该死在关外的将士。” 显然是极看不上长信王的行径。 公孙鄞挑眉:“你想当个纯臣?” 谢征漫不经心一抬眸:“你不觉着,我这样的,该叫权臣么?” 公孙鄞一噎,随即道:“权不权臣的,你还是先想想怎么解眼下之围吧!” 谢征问:“今日带上山的粮草够吃多久?” 公孙鄞道:“往饱腹了吃,够半月,混着野菜煮粥,能撑一月。” 谢征思忖片刻后道:“随元青还在我们手上,山上地形复杂,长信王围而不攻,无非是想把我们困死在山上。他们要是也没了粮草,就耗不下去了。” 公孙鄞一惊:“你想打长信王粮草的主意?”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