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贼重整了被樊长玉她们那支骑兵冲散的阵型,再次以盾阵和弓兵开路,掩护着运云梯的反贼朝着城楼逼近。 副将焦头烂额下达命令:“弓箭手,快快!填满所有的垛口,两人一组轮换!” 转头又对樊长玉道:“樊都尉,骑兵中有多少擅长弓的?先调人把城楼上的垛口填满!” 樊长玉忙吩咐谢五:“把还能上战场的弓兵都叫上城楼来。” 能成为骑兵的大都已是普通兵卒中的佼佼者,弓兵要拉开长弓还得要不小的臂力,因此军中擅骑射的兵卒更少。 樊长玉带回来的三千骑兵里,原本是有五百弓兵的,进城伤亡了不少,如今还剩三百余人能作战,全被谢五带了上来,填到了卢城城墙的垛口处。 那些原本就在城楼上帮忙守城的百姓,则自发地去内城楼下方帮忙搬运兵器、石块和滚木。 樊长玉打过好几次攻城战了,这还是头一回打守城战。 跟打攻城战时,凭着一股悍勇一往无前朝前冲锋不同,从城楼上往下看海潮一样涌上来攻城的反贼,视觉上带来的冲击感更大,下方的军阵铺了多远都能瞧清,心里压力巨增,很容易令人心生怯意。 副将显然是有经验的,在反贼的弓盾阵逼近射程时扯着嗓门大喊给将士打气:“反贼的前一轮攻城,咱们墙头上不到一千人都能守住,如今有几千精兵来援,闭着眼也要把反贼给老子打回去!” 反贼的弓盾阵一到射程内,他便大喝一声:“放箭!” 霎时城楼上箭出如流星,一个城墙垛口处,站两名弓兵,一人放箭之余,另一人在后边搭弦开弓,等前一名弓兵退下来了,后方的弓兵立马补上去射箭,以此来保证城楼上射出的箭矢不断。 樊长玉跟着副将从垛口处往下瞧,发现反贼军阵里是不断有兵卒倒下,可对方人多,前边的人死了,后边的人踏着尸体仍在朝前冲锋。 靠着这样的人海战术,终究是又一次把云梯搭到了城墙上。 经历了前一场守城战,这次城楼上的守军反应很快,弓兵放箭之余,其他兵卒和百姓也开始往下扔石块、滚木,抬起火油桶往下倒,又一个火把下去,云梯和攀爬云梯的反贼小卒就都被大火包裹,小卒惨叫着扑自己身上的火,可衣物上沾了火油,终究是烧成了个火人,从云梯上坠了下去。 樊长玉初上战场时,看到死尸都恶心得直作呕,如今亲眼目的这人间炼狱一样的场景,她还是觉着恶心,只是不再反胃得想吐了。 她甚至还能同副将分析战况:“何将军,我瞧着火油不多了,要不省着些用?有的云梯能用石头和滚木砸坏,就用石头和滚木砸好了。” 卢城内的军需物资,在最初的卢城之围解后,便随着城内的守军一齐运向了崇州。 毕竟那时谁也没想到,已是困兽之争的反贼,还能在数万大军围城下,潜逃出来反攻卢城。 何副将叹气道:“我先前也是和樊都尉一样想法的,是贺大人说,不能让反贼知道咱们城内物资不够,反贼强攻几次,咱们都堵回去,纵使是人海战术,他们也会疲乏的。若让他们知晓城内物资不够了,只会更急切地攻城。” 樊长玉闻言便沉默了下来。 何副将这番话说得在理,这场守城战他们是弱势一方,兵力本就不足,一旦物资再告罄,反贼那边士气必然大振,拿下卢城易如反掌。 反贼的这一轮攻城,卢城靠着进城的两千骑兵和城内百姓帮扶,终究是又一次守住了。 看着反贼如丧家之犬鸣金收兵,城楼上的兵卒和百姓们都欢欣鼓舞。 军需官清点一圈城楼上所剩无几的军需物资后,却一脸沉重找到何副将道:“将军,咱们的箭已经不够用了,火油也只剩下几桶了。” 何副将看了一眼城楼下方似乎在再次重整军阵的反贼一眼,问樊长玉:“樊都尉,唐将军的军队,还有多久能到?” 樊长玉说:“卢城和崇州相隔百余里地,唐将军那边就是什么都不带,全速行军,咱们至少也得再守两个时辰。” 何副将回望城下烽烟狼藉的战场,只说:“那便再守两个时辰。” 跟在樊长玉身后的谢五面露异色,但什么也没说。 整个城楼上,只有底层小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