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侧的锁骨上还有一圈极淡的牙印,是他很久之前留下的。胸脯用素布裹着,隆起一团惑人的弧度,再往下的腰肢,劲瘦纤细,紧实的肌理间不见一丝赘肉。 那是区别于舞姬们杨柳软腰的另一种更极致的美,像是陈年烈酒,饮过之后,便再也喝不惯腻人的甜汤。 谢征视线落到她左腹那道蜈蚣一样的伤痕上,沉默看了好一阵,才伸手抚了上去,问:“还疼吗?” 樊长玉身上的肌肤在空气里裸.露久了,有些凉,他温热的指腹骤然抚上去,恍若蚂蚁爬过,又麻又痒,让她有些不适地挺直了上身。 她微皱起眉头,努力让自己的嗓音听不出异样:“都落痂了,早就不疼了。” 说完就想拢好衣襟,谢征却一直没收回手,他半垂着眸子叫人看不清他眼底这一刻的神情,带着薄茧的掌心贴着那道狰狞的长疤细细摩挲:“受伤的时候,在想什么?” 樊长玉回想起当日的凶险情形,微微失神了一瞬,随即无所谓地笑了笑,道:“什么也容不得我想,就觉着对面人好多,长刀、长戟、斧子,都在往我身上招呼,随我出城的将士一个连着一个倒下了,但我救不了他们,我连自己都保全不了……” 话落她只觉覆在自己腰腹上的那只手骤然收紧,她被大力扣入了眼前人怀中。 头被迫靠在了谢征肩上,她明显能感觉到他全身的肌肉已绷紧,周身戾气浓郁得让屋内空气都变得稀薄。 他哑声说:“是我来迟了。” 樊长玉微微一怔,随即安抚般回抱住他精瘦的腰身,脸靠在他胸膛处,听着他强有力的心跳,缓缓道:“我当时没想过你会来,从康城到卢城,太远了。出城去拖延时间,也只是觉着,贺大人以亡躯守到援军来,我拼上这条命,能多拖延一刻是一刻。战死在城下,就算无法替我外祖父翻案,后世之人提起孟家,也不会再觉着孟氏满门都是祸国宵小。” 揽在她腰间的手臂在不断收紧,勒得她腰间的骨头都隐隐作痛。 谢征另一只手按住她后颈,让她更严实地贴向自己。 樊长玉看不见他面上是何神情,只听他说:“往后不会再让你独自一人面对这些了。” 樊长玉心口翻涌起欢喜又酸涩的情绪,她抬起头看着他,认真道:“我会查清当年的真相的,魏严杀了我父母,他肯定知道锦州血案的隐情。如今他勾结反贼,险些害卢城落入反贼之手,唐将军他们都说魏党要倒了。等进了京,我会在金銮殿上说出自己真正的身世,逼皇帝审魏严,叫十七年前锦州血案的真相大白于天下。” 谢征想到李家在卢城一战所做的手脚,眸色沉了沉,他抬手轻抚着樊长玉后背的长发道:“魏严老谋深算多年,卢城之事另有隐情,李党如今口诛笔伐魏严,届时倒台的却还不知是谁。” 樊长玉面露困惑,谢征稍作迟疑,还是将李家纵容魏严手底下人通敌的事告知她了。 这是李家惯用的伎俩,一如当年水患赈灾一般。 越是民不聊生、尸横遍野,他们能往魏严头上扣的罪名才越大。 对魏严的声讨一发出,百姓对其感恩戴德,坊间都说李家乃清流之首,却不知,正是他们这些清流人士冷眼旁观了他们的疾苦和生死。 樊长玉听完,整个人都陷入了久久的沉默。 “崇州和卢城城外死了那么多将士,他们良心怎么安得了的?” 好一阵,她才低喃出声,垂在身侧的手紧握成了拳头。 李太傅在民间颇享盛誉,百姓们都说,魏严作恶,只有李太傅一心为民。 原来一切美名,都是造势造出来的。 她忽而抬眸看向谢征:“李怀安呢?跑了?” 谢征已经知道了李家做的那些破事,昨夜的庆功宴上又不见李怀安其人,樊长玉很容易就想到李怀安怕是已经跑了。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