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臣谢陛下隆恩,必不敢负陛下所望。” 齐昇让其退回原位,目光扫向唐培义时,不知是不是听当日去崇州宣旨的太监回去后说了什么,他面上虽还是在笑,却总让人感觉到一股恶意:“唐爱卿在平叛之战中深谋远虑,用人有度,特封平西大将军,赏金千两,绫罗百匹。” 唐培义也出列谢恩后,齐昇的目光便落到了樊长玉身上。 他道:“早就有所耳闻,我大胤朝自民间出了一位女将,出列让朕瞧瞧。” 樊长玉出列抱拳:“末将樊长玉,参见陛下。” 齐昇道:“抬起头来。” 这话让群臣又有了不小的骚动,樊长玉乃有军功在身的武将,齐昇这轻佻之言,却仿佛是在后宫选妃一般。 樊长玉眉头也不自觉锁起,目光坚毅抬首,面上无半点小女儿的羞怯之态,只有久经沙场的飒气。 齐昇唇角弯弯,赞道:“好一朵金戈牡丹!” 这话一出来,群臣的脸色愈发精彩了,连唐培义都替樊长玉捏了一把汗。 皇帝不称赞她的功绩,反而夸起她的容貌,这怎么听怎么奇怪,樊长玉也觉得哪哪儿都怪异。 尤其是她知道龙椅上的帝王,早就有过杀自己的心思,此刻被他似笑非笑的目光盯着,有如芒刺在背。 果然下一刻,就听齐昇道:“爱卿可有婚配?” 樊长玉整个人都恶寒了起来,抱拳的手不自觉收紧,心中升起一股被侮辱、被蔑视的怒意,她抿紧唇角,铿锵答道:“回陛下,末将已有夫婿。” 谢征当初入赘用的虽是假名,她在官府文牒中,却是真真切切有婚书记录在册的,这话算不得欺君。 齐昇似乎颇为失望,继续问:“你夫婿现在何处?” 樊长玉不卑不亢道:“年初征兵,我夫婿去了崇州,末将忧夫心切,寻夫路上意外从了军。平叛之战惨烈,我夫婿至今生死不明。” 征战时,军中少不得会有下落不明的兵卒,有的是当了逃兵,有的则是被千军万马踏成了肉泥,难辩出身份,还有意外死在野外的,如此种种,数不胜数。 军中的确有“言正”的参军名册,但如今在军中找不出这么个人了,樊长玉这说的也是“大实话”。 她话都说到了这份上,千里寻夫传出去任谁评说也是重情重义,她夫婿又是在崇州之战中生死不明的将士,她称得上英烈遗孀,齐昇若是还言语轻佻,那无疑就是肖想臣妻,实打实的昏君做派。 齐昇早就清楚了樊长玉和谢征的关系,在金銮殿上发难,无非是想出当日谢征削宣旨太监一只耳的那口恶气,眼下被樊长玉不卑不亢给堵了回去,还在群臣跟前失了威严,几欲恼羞成怒。 他勉强维持着脸上的笑意道:“朕在位十七载,头一回见巾帼将才,樊爱卿在崇州一战中斩长信王首级,又凭一己之力,死守卢城待援军至,可以说是功不可没,特封爱卿为云麾将军,加封二品诰命夫人。” 云麾将军是有实权在手的三品武官,诰命夫人则是虚衔。 樊长玉大抵是大胤朝迄今为止,唯一一个自己给自己挣了诰命的,旁的便是丞相夫人,那也是靠着夫婿获封的。 樊长玉垂首谢恩:“末将谢陛下隆恩。” 论功论完了,自然还有问罪。 樊长玉退回原位后,便听皇帝似乎有些倦怠地问:“诸位爱卿可还有事启奏?” 一直垂眼立在文官之列最前方须发花白的老者捧着笏板出列道:“老臣有事启奏。” 齐昇道:“太傅有何要奏?” 樊长玉一听太傅二字,便猜到那老者应是李太傅了。 想到李家联手齐旻做的那些事,她抬眼打量起斜前方出列的老者,看不清正脸,但那仙鹤纹绯色官袍下的身形,看起来极为苍瘦,仿佛是一棵嶙峋老松。 明明视百姓和将士的性命如草芥,偏偏又一副为天下百姓沥尽了心血的忠骨模样。 樊长玉只觉得莫大地讽刺。 前方传来李太傅铿锵愤慨之言:“卢城险失,万千将士惨死,贺敬元捐躯,皆因他魏严勾结反贼,老臣恳请陛下问罪魏严,还万千惨死的将士和敬国公一个公道!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