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浅浅跌坐在地,捂着脖颈大口大口喘气,房门也在此时被踹开,在外边听到动静的樊长玉一个箭步冲进来:“浅浅!” 她扶起俞浅浅,目光如刃直直刺向齐旻。 俞浅浅及时抓住了樊长玉的手,只说:“我没事。” 齐旻捂着胸口靠在软枕上,瘦削的脸因毒性上来已呈出一股青灰色,他齿关咬得紧紧的,那猩红的眼里死死盯着俞浅浅,恍惚间透出几分委屈:“你……凭什么这么对孤!” 有血迹从他嘴角泅了出来,很快便大股大股地往外涌,将衣襟和被褥都沾红了一大片。 俞浅浅在榻边坐下,静静看着齐旻,她发髻在方才挣扎时挣散了,脸上窒息而升起的薄红还没退下去,整个人显得很是狼狈,神情却极为冷淡:“我为什么不能这样对你?” “你这样的人,配得到别人的喜欢么?” “你自私、残暴、阴狠、喜怒无常,谁都得小心翼翼伺候着你,稍有不慎就得死,而你只要稍微施舍点什么,就要别人掏心掏肺、感恩戴德,世上哪有这么好的事?” 齐旻口中全是鲜血,他一双眼还是死死盯着俞浅浅,只是已经说不出话来了。 俞浅浅平静道:“为你死的人还少么?你除了猜忌,还为她们做过什么?你只是投了个好胎罢了。” 齐旻依旧一瞬不瞬地看着他,目光执拗又带着哀意。 俞浅浅却不再看他,直起身,同樊长玉说:“走吧。” 樊长玉跟着俞浅浅一道出了店门,正要同她说话,俞浅浅脚下却忽地一软,幸得樊长玉及时扶住了她:“浅浅,你怎么了?” 俞浅浅脸色发白,再无在齐旻跟前的那股镇定从容,说:“没事,我缓缓。” 她抓着樊长玉的那只手一片冰凉:“毒杀一个人,终究还是跟杀鸡鱼不一样的。” 樊长玉扶着她就地在台阶前坐下,宽慰道:“我第一次杀人,也怕得一整晚睡不着,我今晚带着宁娘过去陪你吧,我手上沾的鲜血多,煞气重,就算他是皇孙,成了孤魂野鬼也不敢靠近我的。” 这话说得跟哄小孩似的,俞浅浅心头的阴霾散了几分,“扑哧”一声笑出声来,道:“是了,长玉你如今可是将军了。” 樊长玉挠头,不好意思笑笑。 太阳照在身上暖融融的,俞浅浅冰凉的手脚慢慢也有了温度,她侧头看着身侧英姿飒爽的女将军,大抵是齐旻最后的问话到底还是让她心底升起了点旁的情绪,她忽而道:“长玉,我有个秘密。” “嗯?”樊长玉偏过头,日光落了她满身,眉眼间具是一片灿辉,莫名地就让人心生信任和亲切。 俞浅浅说:“我只告诉你一个人。” 樊长玉微愣了一下,便极认真地道:“我帮你保密。” 俞浅浅看向夕阳下忽高忽低飞过的燕雀,目光变得悠远,还有淡淡的伤怀:“我从一个很远很远的地方来到了这里,再也回不去了。” “有多远?” “从现在开始走,走上千百年,才能回到那里去。” 樊长玉大惊:“那你是怎么来到大胤朝的?” 俞浅浅道:“睡了个觉的功夫,睁眼就在这里了。” 樊长玉神色变得有点古怪,盯着俞浅浅半晌,忽而道:“浅浅,你是神仙吧?” 俞浅浅再次笑开:“这天底下能有我这般废的神仙?” 她看向樊长玉道:“你都比我像神仙些。” 突然被夸,樊长玉有点腼腆,一时间不知怎么接话。 俞浅浅说:“我来的地方,史上也有个很厉害的女将军,唤良玉。” 她侧头看向樊长玉:“这里什么都不好,但有你,有宝儿,又也还好。” 她弯起一双笑眼:“千百年后,长玉必然也是个名垂青史的女将军。” - 永平十七年冬,太傅李陉、丞相魏严意图谋反,李陉兵败死于乱箭之中,魏严被生擒。 一月后,皇帝齐昇因宫变受惊病逝,承德太子流落民间的后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