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真正地认识过,徐于姸吗?」 「不妨事。不过,这样一来,上了你心目中的理想,岂不甚好?」 「向来,你我皆是一位决绝的人;重情重义,却又冷血无比。」 「你不会忘了我;但是你会拥有,更多的心思,放在了复习上头。」 「我,和他──你终于瞧清,不会获得的因素,便不会分了你的心神。」 「日后瞧瞧,这便是你会拥有的成果,你会获得的成功。」 一句句的话语,拋散在了空中;像是不定时炸弹的不作预警,骤然迸发。 残馀几点零星碎片,便夹在了页面之中。 字跡并非女子多有的娟秀,有些龙飞凤舞,有些豪迈飘扬。 常言道,字如其人。 或许,徐于姸便是这么一位,不甘于命运与天地胁迫的女子。 若要她生不如死,她寧肯轰轰烈烈,一死了之,与命运玉石俱焚。 徐于姸这人,有过自我毁灭的行径吗? 想来,是不曾少过的。 但是他们两位,不会有为她所揭示的机会。 除非,她已带笑长眠;才会把这份她所认为的懦弱,揭櫫于人。 手机上,扫描以备份的文件,上头铅笔字跡,或清晰,或模糊。 像极了,清醒与盲目的交界。 「她总喜欢,待在人群与孤独的组合。」 「分班了。」 「早已,过了半年有馀。」 「传来了照片,是谁?」 「老朋友?不,该说是,从前的同学。」 「从前的班级,从前的合照;独独没有了,那时的她。」 「她,又是自己一个人了;通讯录里的「好友」,或许,也只是单方面地,掛上了名号。」 「她摀住了口,虚弱地;却止不住,源源不绝的呜咽与喘息。」 「它们,排闥而入,阻塞了喉道的呼吸;彷彿一条细长而富有韧性的绳索,打上「鉤针环形起针般的套结,勒住了颈项。」 「不顾她死死扯住的挣扎,不管她生生扭曲的面庞。」 「疲惫地,收起笑意;她闭上了双眼,起伏着胸膛,手指紧握成拳,死死抵抗着「来自世界的恶意,绵延不绝。」 「见血了吗?不知道。」 「若是没有,想来,也不过早晚的事。」 「『再见了。』毕竟,见到熟悉不过的同儕,她的心中,总是油然而生,一句道别在即。」 徐于姸做到了。 她,实现了她的愿望──常人不会赞同实施的计画。 晏轩函看着头顶,日光灯交叉成十字。 彷彿是感知到了徐于姸的离去,才用希腊字母般的样貌,祝愿着她未来的再生。 脚底,是苏格兰格纹般的花岗岩面,粗细不一的纹理,有如线条的共舞般,互相纵横。 纵纵横横,有些灰黑,有些艳红,有些冷白,映照着人群的来去。 晏轩函迈着步子,似是想到了些许医嘱。 「*alprazolam......服药期间禁止饮用,含酒精类饮料。」 这本是一种极其安全的药物;动輒要五十至百来锭,才有可能铸成悲剧。 然而,镇静的叠加,却会成为中枢神经抑制的结局。 徐于姸明白吗? 不,她不可能不曾瞭如指掌,她是如此地,酷爱心理学的知识。 意外,便是她一手打造,亲力绘製,不再有更多解释。 最终,落下了一个,她喜欢的完美句点。 柳默钦会留存在她的心底,被隐瞒在所有人的话语。 应该庆幸吗?她终于狠得下心来,作个告别,完成她久未付诸行动的计策。 徐于姸会和柳默钦,说过恭喜吗?恭喜,学测一举满级? 晏轩函可以描摹。 描摹着,徐于姸是如何地言笑晏晏;而后在掛断电话的同时,收起了面具的配戴,成为了,一种留恋,一种释然,有些不捨与惆悵,却仍然下定了决心的必然。 或许,她拿出了银色包装的药丸──小颗的,一公分长,零点五公分宽。 整整二十锭,说来并不很多;逐一落在了,铺着雪白桌巾的木质桌面。 白得,有些分不清,孰是孰非。 徐于姸取了白开水,一粒粒地,分别嚥下这些药丸;而后慵懒愜意地,把玩着侍酒刀。 几刀下去,五指一拧,割开了表面锡箔;再斜斜将螺旋刺入,转至深处。 向右方挺直了弯曲的侍酒刀,软木塞逐渐浮出。 「啵」地一声,在空中回响,浓厚的果香,混合着酒精的芬芳。 如此甜美,如此醉人。 *alprazolam:阿普唑仑;商品名xanax,即赞安诺。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