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发抖,低眉敛目,刻意哑着嗓子说:“奴家随爹娘流落至此,爹娘病于路途中,京师之大却无奴家容身之处。” 说完,依然垂着脑袋。 这段有荣晟的对手戏,她算了算说话的时间,猛地抬起头,仰着面,用锥心的目光伸手,小心翼翼地扯了扯对方的衣摆,无实物的表演,眼眶微红,咬着牙说:“奴家恳求公子救奴家一命,奴家愿当牛做马侍奉在公子左右。” 越说声音越低,虚无缥缈地盈在舞台中间。 陈导食指磕着桌面,不动声色地看着,紧接着便是她重重地磕了一个头,双手趴在地上,含糊地说:“谢谢公子成全。” 在站起身时,崴了一下,抬目,目光幽深地与荣晟对视,半晌,颤颤巍巍地伸手准备接过无实物的帕子,却猛地顿住,收回手,声音颤抖起来,幽幽地苦涩一笑,“奴家不敢接,怕脏了公子的手。” 摇铃的第一场戏,已表演完毕。 她闭了闭眼,直起身子,对着下面的四个人鞠了一躬,淡淡道:“我表演完了。” 徐茹抿唇,盯着她,但祁妙的目光却压根没有落在她身上,陈导似非似笑地说了句:“这段戏准备了10分钟?” 祁妙下意识点头。 李陵跟着搭腔:“不错啊……” 话音未落便听徐茹说,“你没理解摇铃的身份。” 此话一出,其他叁人将目光转向她,祁妙轻飘飘地撂过去,又听她说:“摇铃是刺客,她整体的表现不该是卑躬屈膝,哪怕是插标卖首,在表现上,她呈现的应该是淡漠寡然,我跟你说过,摇铃整个人无论是从身世还是作为刺客本身,她都是一个寡淡的人,在她遇到荣晟之后才会有感情色彩。” 闻言,祁妙忍不住嗤笑了一声。 这一笑,让众人的目光又落回她身上,她毫不在意地扫视了下方几人一眼,脸上渐渐浮上来一点怒气,却掩饰得极好,“我想,是你不懂摇铃的身份。” 她没停,扯了扯嘴角,笑了起来:“从小深入刺客组织,在组织里和别人争夺活下来的权利,摇铃除了身手之外更多的是要面对不同的人。” “不同的人有不同的刺杀方式,若是单一的只用一种而不会分析敌情,我相信摇铃一定不是出色的刺客,甚至可以说……那还不如死士,只需要卖命。” “组织既然能派摇铃去刺杀荣晟,以摇铃的性格一定会摸透荣晟的性格,他对摇铃第一次起疑心是在她暴露身手的时候,也就是说,从一开始相遇荣晟对摇铃没有起过疑心,所以您刚刚说用寡淡的表现方式,我认为不妥,孤女寡淡,荣晟反而不会救。” 她说了很多,但句句都在理,李陵眉梢挑了一下,笑道:“剧本你全看完了?” 祁妙:“看完了。” “我倒是想看看你原本准备的自刎戏,方便表演一下?” 侧目看了看陈导,陈导耸耸肩说:“我没意见。” 徐茹自然没吭声。 中央空调的风吹拂着幕布,她退了两步,从舞台的中心点往后退,脑海里早已上演过千百次,周行之的声音和她要说的台词融合在一起。 他的那些教诲,现在到了最好收割的时候,比第一场戏还要有信心。 “所以,你都是为了她?”低声带着惊怒、悲哀和不敢置信,她伸长手臂,直指前方,胸口微微起伏。 陈导渐渐地端正了坐姿,连同一旁的李陵和杨理。 大家似乎都被代入了情绪。 这一场是大雨,但试戏的时候没有雨,她的声音低沉却混着哽咽,她最后放下了剑,只有一种释然般的脆弱,嘴唇一张一合地说:“叁月阳春,你立于我面前,我明知是你,却不曾想,如昙花一现。” 手腕转了一圈,脖颈一扬,她便倒在了地上。 全程都是无实物表演。 但那一刻,大家仿佛都看到了她手上切切实实有一把长剑。 一瞬间静默。 祁妙缓缓爬起来,轻轻笑了笑,“我表演完了。”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