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开口,围观的族人便静默下来。 说来也奇怪,她看着孱弱,吐字却很清晰,不紧不慢的,十分沉稳,让人忍不住屏了呼吸,静听她诉说。 杜清檀立刻敏锐地发现了。 她当即停下来,给众人团团行礼,说道:“都是我的错。是我福薄,先父早亡,家道败落,病弱无依,被萧家嫌弃,强按着非要不按规矩退婚。 怪我心高气傲,没能认清现实,以为自己还是从前的京兆杜氏女,名门望族的气节颜面不能丢,故而坚决不从,得罪了萧家。” 第39章 你姓杜还是姓萧 “我本意是好的,只是人太年轻,思虑不周,这才拖累了大伯母,拖累了族里。” “但是当时我太害怕了…” 杜清檀捂着脸哭了起来:“族长一直病着,大伯母也气病了,团团险些被他们绑走,家中老仆更是被他们打伤,连带着杨家舅父也被打了个半死,我害怕呀~” “我当时就想着,我认命了,我低头,只要萧家放过我们就行。但他家欺人太甚,非要把我拖走弄死,我不甘心,这才顺势向杨相公求救!” “诸位宗亲,换作你们,你们又会怎么做呢?” 众人听着,面色渐渐和缓下来。 濒临绝境而求救,是人的本能,倒也不能完全怪她。 廖管事一看不好,连忙道:“族老们还等着呢!有什么去祠堂里头说!在这哭哭啼啼的,不像样!” 杨氏怒目而视,高声道:“你算个什么东西!不过奴仆罢了!” 杜清檀不让杨氏吵:“大伯母,算了,是族长让廖管事这样做的,我们听着就是了。” 做大事者,实在不必与不紧要的阿猫阿狗纠缠不休。 她不紧不慢地走着,故意说道:“其实此事之所以能成这样,还因为我有奇遇。只不好让族老们久等,稍后到了祠堂我一并细说。” 族人们本就难得有热闹看,听这一说,更是好奇得不行,全都跟在后头不肯散开。 他们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经过这么一番折腾,对杨氏和杜清檀的敌意已经淡了很多。 有人注意到,杜清檀的身体并没有传说中那么糟糕,便问道:“五侄女,你真吐血了吗?” “吐了。”杜清檀认真道:“差点就死了,但现在已经好了很多,这都要感谢我那个奇遇。” “是什么奇遇啊?” 这回很多人都追着问。 杜清檀就是不说。 十二叔婆也不说,轻蔑地看着这群无知之辈,颇得意。 就这么着,一大群人浩浩荡荡地走到了杜氏宗祠外头。 杜清檀看着那黑漆漆的大门,正想跨进去,就被人拦在了外头:“就在这站着!” 女人不配出入宗祠。 杜清檀抬起头来,沉默地看向前方。 透过幽深的门洞,光影交错的房屋深处坐着七个男人。 居中一个头发花白,有两道深刻法令纹的,就是人称七叔公的族长杜科。 两侧分别坐着六个男人,年龄都不小了,其中一个坐在杜科左侧上首的,已是须发皆白。 他半垂着头,把玩着一枚小小的玉石印章,仿佛对这件事并不怎么感兴趣。 其余人等各自保持着威严,都在打量杜清檀和杨氏。 廖管事可得意了,颠儿颠儿地跑进去,唱个喏,说道:“主君!罪人杨氏、杜五娘带到!” 杨氏气死了,还罪人? 这是审犯人呢?她这辈子就没这么耻辱过。 杨氏正想上前反驳,就被杜清檀握住了手臂。 “不要急。听他们怎么说。” 杜清檀瘦削的背脊挺得笔直,下颌线绷得极紧,眼神灿若寒星,整个人透着一往无前的锐气。 如果这是一场比赛,她已经做好了准备。 杜科使了个眼色。 “罪人还不跪下!”廖管事一声断喝,胆儿小的孩子被吓得哭了起来。 杨氏和杜清檀站得稳稳的,并没有要屈从的意思。 杜科又使了个眼色。 两个粗壮的婆子走上来,抓住杨氏和杜清檀的手臂,准备把她们放倒。 “慢着。”杜清檀抬手挡住婆子:“七叔公为何称呼我们为罪人?” “呵~”坐在阴暗深处的杜科从喉咙深处发出一声嘶哑的讽笑,并不屑于回答她的问题。 又是看门狗廖管事发声:“听好了!第一,自作主张、隐瞒虚诈,陷宗族于不义;第二,自私自利,假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