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个长着圆圆猫儿眼,穿着华丽的绿色胡服,耳边挂着大珍珠坠子的贵妇。 贵妇尚未发现她,只顾勾着头盯着独孤不求看,哈喇子都要流下来了。 杜清檀缩回去,将手轻轻敲打着桌面,心情有点受影响。 脚步声传来,门被推开,她以为是独孤不求,不想却是李莺儿。 李莺儿还带了李启一起,姐弟俩都是满头汗水,脸红扑扑的。 “太热了。”李莺儿大喇喇地落了座,说道:“你发财啦?居然请我吃鱼脍!” 杜清檀笑道:“吃鱼脍而已,倒也不必非得发财。” 李启拿了扇子给她俩搧着,很不好意思地道:“五娘不介意我来混饭吃吧?” “当然不会。”杜清檀笑道:“原本也要请你的,只怕你有事。” 这就是瞎话了,不过大家都是成年人,没人会计较。 这边酒菜上了桌,却迟迟不见独孤不求进来。 采蓝等吃着急,自告奋勇:“待婢子去寻,怕是走错了雅间。” 没多少时候,独孤不求进来了,笑眯眯的:“走错了雅间。” 一时看到李莺儿和李启姐弟俩,就有些意外:“你们也在。” 他还以为杜清檀只请他一人呢。 李莺儿才看见是他,立刻又含胸驼背,不自在地往角落里挪。 杜清檀伸手抓住李莺儿的肩头,用力往后掰,轻声道:“挺起来。” 李莺儿勉勉强强挺了一下,又缩回去,垂着眼低着头红着脸一动不动。 杜清檀叹了口气,示意独孤不求:“坐。采蓝呢?” “我没遇到,她干嘛去了。” 独孤不求一瞧,李家姐弟俩一左一右,把杜清檀给包围了,只好委委屈屈地在她对面坐下来。 刚落了座,采蓝快步走了进来,神色怪怪的。 杜清檀轻轻拍手:“既然人到齐了,那便动手罢。” 她今日请的主菜是鱼脍,乃是才从河里捞起来的新鲜大鲤鱼。 通过厨师的一番巧手,切成薄片或是细丝,半透明,轻薄细嫩微甜。 加上黄芥末、蒜泥、橙丝、幽菽、葱末制成的调料,乃是时人最爱的珍贵美味。 再配一份香糯软滑的江南稻米,一碗鲜香美味的莼菜羹,一壶长安本地的阿婆清酒。 便是珍馐楼最贵的鱼脍套餐了。 杜清檀这个主人先发话,最先敬的当然是独孤不求。 她谢他救命之恩,再谢他几次三番帮她大忙。 独孤不求笑眯眯的喝了,然后又反手敬了杜清檀一杯。 说是也要谢她几次三番收留照顾之恩。 杜清檀也喝了,再要敬李莺儿姐弟,却被李启抢了先。 “这杯该我们敬五娘,多谢你及时出声提醒,救了家祖母的命。” 李老夫人一直静养着,恢复还算好,他们家都记杜清檀的情。 杜清檀本就是个酒量大的,何况这个阿婆清酒度数本就不大,自是笑吟吟地一口饮尽。 跟着又是李莺儿敬她:“多谢五娘帮我治病。” 杜清檀又喝了。 独孤不求正想说话,李启又抢着敬酒:“多谢五娘不嫌弃我,请我吃饭。” 独孤不求插不上话,恨恨地夹了一片鱼脍使劲嚼啊嚼。 李莺儿小声道:“独孤公子,您没蘸调料。” 独孤不求眼里闪过一丝不耐烦,可看到杜清檀和李启在那说得高兴,就勾唇一笑:“这样别有风味呢,你要不要尝尝?” 李莺儿不期他竟会这样问自己,便红着脸点点头。 独孤不求就夹了一箸鱼脍,准备放到李莺儿的碟子里。 忽见杜清檀抬眸往这边扫了一眼,于是那鱼脍就转了个弯,硬生生变线,落到他自个儿嘴里。 李莺儿目瞪口呆。 “我突然想起男女大防,李娘子莫怪。” 独孤不求正义凌然,眼角偷瞟着杜清檀。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