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帐里头,穆新鸿站在床榻前着急地搓着手,一面观察着军医的脸色:“如何?” 军医松开把脉的三指:“单看脉象并无大碍,按理说这会儿该醒了,只是不知郡主是否有什么要紧的伤处……” 穆新鸿面露难色。 床榻上不省人事的小姑娘苍白着脸,一身光鲜的粉裙染了大片的泥渍,看着像是跌过跤,可他当时没在近前,不知具体情形。 少将军也真是,把人当货物一般驮回来就罢了,不留下看看人伤势,反倒出去关心那些尸首。 这满军营的汉子,连猎犬都是公的,谁敢碰这千金之躯?更别说上手验伤了…… 穆新鸿正急得团团转,大帐门口的议论声忽然轻下去,里三层外三层的士兵们流水般朝两边散开,让出一条道来。 元策挎着剑穿过人群,走进了大帐。 穆新鸿:“少将军,您可算回来了!您再不来,郡主这伤……” “就该愈合了?”元策把剑往一旁一抛。 穆新鸿接了剑匆匆安回剑架:“……不是,您方才可瞧见郡主摔着哪儿了?” 元策眯起眼,回忆着姜稚衣跌倒的姿势,食指中指并拢了远远一指,点过榻上人的左手肘、右手腕、左膝。 “那便不是要紧之处,也没有折疡迹象,还是受惊过度招致的昏迷。”军医判断道。 穆新鸿追问:“那要如何才能醒转?” “这……法子是有,只怕不太体面……” “还要体面?”元策瞥了眼灰扑扑躺在他床榻上的人,一挥手示意让开。 穆新鸿惶恐退去一边:“您收、收着点,这细皮嫩肉的可遭不住重手……” 元策眼底浮起一丝不耐,抬手松了下衣襟,在床沿侧身坐下,拇指摁上姜稚衣的人中,利落往下一掐。 如同溺水之人骤然汲取到清气,榻上人急喘一声,吃痛皱紧了眉,颤抖着睁开眼来。 姜稚衣迷茫的眼神在虚空中晃了晃,似乎还没从惊吓中缓过神,好半天才顺着眼前的手慢慢偏过头来,看见坐在床边的人,像是愣了愣,目光轻轻闪烁了下。 对上姜稚衣的眼神,想起这位胡搅蛮缠的脾气,元策眉梢一挑,收回了手。 不料下一瞬,姜稚衣忽然眼圈一红,浓密的长睫扑簌簌颤动着落下一滴泪来。 ……这力道,也不至于? 元策摩挲了下指尖,皱了皱眉招手让军医过来应付,正要撑膝起身—— 上身突然被猛地一撞,腰上蓦地一紧,一双玉臂牢牢搂住了他。 那沾了灰的粉团一脑袋扎进了他怀里:“阿策哥哥!” “?” 元策人被撞得往后一仰,双手一把高举过头顶。 四下惊起无数倒抽冷气之声,元策高举着手,盯着眼前白花花的帐布看了一晌,缓缓低下头去,望向环着他腰的那双手。 “你在——叫谁?” 姜稚衣像没听到似的,自顾自搂着他,眼泪汪汪:“阿策哥哥,方才当真是吓坏我了,那些贼人举着好大的刀,我差点以为、以为这辈子再也见不到你了——” “……” 元策高举的手慢慢攥拢成拳,闭住了呼吸。 “我刚刚还做了一个好可怕好可怕的噩梦,梦到我摔了一跤,去拉你,你却嫌弃地将我甩开了……还好、还好只是个梦…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