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满面地下了榻,坐到梳妆镜前催促:“那刚好,快来给我梳妆。” 小满和谷雨取出了从家中带来的一摞妆匣。 姜稚衣从一整排珠钗里拿起一支往发髻上比了比,说就要这套,又低头去挑花钿式样,挑完了满意往后一靠,闭目养神着由两人拾掇。 姜稚衣:“昨夜我不在府上,府上可还安生?” “夫人进了小佛堂,金吾卫您也还给了宫里,府上哪儿还有人敢过问您的事,知道您不在的,也都当不知道。”谷雨给她绾着发,想起什么,“对了,有一桩事,郑县来了消息,说惊蛰姐姐醒了,不放心您,要赶回都城来。” 姜稚衣睁开眼来:“那怎么行?” 因浑身好几处折殇,需用药止痛,这些日子惊蛰在郑县的医馆一直半睡半醒,姜稚衣此前派人送了银钱和两个婢女过去专门照料她。 伤筋动骨一百天,医士说她眼下根本不能起身,更不要说回来这一路跋山涉水的颠簸,怕是要落下残疾。 “传我的话去,山贼的事都解决了,我与阿策哥哥也好着呢,叫她好好将养,不养得活蹦乱跳不许瞎动!”姜稚衣说完,又摆了摆手改口,“算了,先不提阿策哥哥,从前便是她一直替我与阿策哥哥奔波传信,别如今躺在床上还要操心我这婚事成不成。” 谷雨应了声好:“您都住进沈府来了,这婚事哪儿还有不成的道理?奴婢们想是很快就要改口叫姑爷了!” 一旁小满刚给姜稚衣描完眉,抬眼瞥见窗外,顺嘴一出溜:“姑爷出来了!” “?”正房门口,元策一脚停在门槛前,带着狐疑徐徐抬起头来,面露戒备之色。 姜稚衣朝外张望了眼,顶着绾了一半的发髻起身打开了门:“阿策哥哥!” 院里扫雪的小厮蓦地抬头,眼见一妙龄少女乌发半披地从厢房小跑出来,绯红的发带在晴光下随风飘扬,像只鲜妍的蝶翩翩飞入白皑的雪野。 一众小厮一惊之下连忙背过身埋下头去。 “阿策哥哥,你这是要去哪儿?”姜稚衣奔到元策跟前问。 元策的目光扫过这黛眉朱唇,香腮似雪的一张脸,微微一顿。 想起方才那声顺口到了极点的“姑爷”,脸色又阴沉下来:“接人。” “接人?接什么人?” 元策一挑眉梢:“臣这府邸既然能收留郡主,自然也可收留旁人。” “你还要收留谁……”姜稚衣不明所以地眨了眨眼,品着他这话的弦外之音,小声嘀咕,“你这院子还能藏得下两个姑娘不成……” “是藏不下,所以还劳烦郡主一会儿收拾完自己,将厢房腾出来给臣的新客。”元策朝她颔首示意别过,冲身后的青松抬了抬下巴,“替我好好送送郡主,记得——走后门。” 不等姜稚衣反应过来,元策已转身步入雪地。 姜稚衣站在原地,不可思议地望着他头也不回的身影—— 什么呀! 天寒地冻的融雪天,大街上人迹寥寥,沈府朝外街开的正门整日下来都无甚进出。 直到日暮时分,一辆马车披霜带雪地驶入街口,最前头,元策一路打马开道,在府门前勒了缰绳。 候在门口的青松立马上前,朝后边驾车的穆新鸿打了声招呼,接过元策手里的马鞭:“公子可顺利接到了人?” 元策点了下头,对青松身后的两名健仆道:“上去抬人,小心着些。” 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