响起一道温润的声音:“这位是天字斋的武教头,姓冯,今日上午例行考校骑射,许多不擅此道之人想必本打算借故逃学——” 结果被姜稚衣要来的消息冲昏了头脑。 前座人主动解答,却端正目视前方,并没有转头看她,这纨绔成群的地方倒难得出现这样分寸有度的人。 姜稚衣:“那如我这般新来的也得参加?” 君子六艺之中,“御”在古时本是指御车,但在当世这门学问已无太大意义,所以便改良成了御马,骑射便是“御”与“射”两门学问的结合。 姜稚衣知道她不必参与其中任何一样考校,不过关心元策接下来的去向。 冯教头朝角落看过来一眼,带着武人硬邦邦的口吻道:“新来的在学堂自行温书,不必参加。” 姜稚衣心头刚一喜—— “这是为何?”前排响起一道吊儿郎当的男声,“都是一个屋檐下的同窗,冯教头一向铁面无私,今日怎不一视同仁了?难不成是要包庇谁?” 姜稚衣认出了此人—— 是她舅母娘家康乐伯府的嫡长子,钟伯勇。 她若没记错,此前被阿策哥哥打断腿的那些人里,就有这个钟伯勇的亲弟弟。 果不其然,钟伯勇朝元策勾了勾嘴角:“听闻沈小将军在战场上十步杀一人,百步可穿杨,应当不需要梁教头为你打掩护吧?” 姜稚衣皱了皱眉。 堂中一片鸦雀无声,十数道打量的眼神嗖嗖看向元策。 元策睁开眼,对上钟伯勇挑衅的目光,淡淡起身,朝外比了个请的手势。 两炷香后,书院校场。 姜稚衣拢着狐裘坐在场边长凳上,手捧袖炉,冷眼望着起点那头跃跃欲试的钟伯勇。 眼前是一条宽而长的跑马道,跑马道两侧按照不同的间隔分别矗立了五座箭靶。 学生们需挨个从起点策马出发,一面驰向众人所在的终点,一面朝这十座箭靶射箭。 这等难度的考校,在天崇书院已属杀手锏,地、玄、黄三斋年幼的学生不必参加。 但长年纪也未必长本事,天字斋这些十七八的公子哥儿,一半以上都是能好好跑完这段马,意思意思射出一箭就不错,至于射不射得中靶子,一般看缘分。 如果缘分太浅,可能还会在手忙脚乱的过程中落马。 自然,冯教头武艺高超,全程在旁看护,不会令他们摔伤,但即便如此,害怕也是真的。 终点附近的长凳上,一众被美色吸引,跳进今日这深坑的公子们已经打起哆嗦,甚至开始怀疑姜稚衣是教头派来的卧底。 第一个上场的钟伯勇倒丝毫不虚,站在起点处扬声道:“冯教头,这一模一样的考校都多少回了,也没个新鲜,今日给我来些花样吧!” 冯教头话不多,直接让人往跑马道中央间隔着摆了十座半人高的木栅栏。 这就意味着策马的速度必须极快,否则别说骑射,连这些路障都过不了…… 姜稚衣蹙了蹙眉,倒要看看她舅母这位侄子有几分本事。 想着,那头钟伯勇背上箭筒,拿起那把金闪闪的长弓上了马。 铜锣一敲,令旗一下,骏马瞬间奔驰而出,猛跃过第一座路障,马上人一双眼紧盯着最近的那座箭靶,瞅准时机用力一拉弦,一箭射出。 夺一声响,正中红心。 钟伯勇眯起眼,疾驰之中抓紧瞄向下一座箭靶,咬紧牙关又射出一箭。 骏马一路有惊无险地越过路障,马上人忙中有序,整整十箭,竟然箭箭直射靶心!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