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兴吗?” “……”元策点兵的指头一弯,一个转身往高台下走去。 穆新鸿在身后高声确认:“少将军,您这是不训他们了?” “让他们都散了。”元策疾步走下高台,翻身上了马。 再不散,他这家就要散了。 同一时刻,姑臧街头夜市。姜稚衣正挽着裴雪青的小臂,与她说笑着走街串巷。 今日傍晚,裴雪青来了一趟沈府,问她可有收到永恩侯寄来的信。原是舅父见她此前请裴子宋代笔,疑心元策会否拦截信件,所以也寄了一封信给裴子宋,一则对他此前送信之举表示感激,二则请他帮忙确认她是否收到回信。 姜稚衣见裴雪青特意为此跑了一趟,刚巧到了饭点,便留她用了晚膳,晚膳过后本想派人送她回客栈,想着过去一路正好顺道逛逛夜市,就与她一道出了门。 路上又遇到裴子宋来接妹妹,这就成了三人同行。 感觉到身后那道很是复杂的目光,姜稚衣回头看了一眼裴子宋。 裴雪青对沈家的秘密守口如瓶,连父亲和兄长也不曾说,裴子宋善解人意,见妹妹不愿说也未逼问,但心底估计早就有了猜测。 裴雪青此前在长安几次三番打探有关元策的事,又在元策定亲之后大病一场,等元策前脚来了河西,后脚也跟来了河西,上次来找元策又是哭肿了眼回去——裴子宋铁定以为妹妹对元策用情至深,深到明知他已定亲也不甘放弃。 此刻看她二人如此关系,却如此亲密,心情必然五味杂陈。 姜稚衣朝裴子宋道:“裴公子不必担心,我与雪青阿姊往日在长安是有些误会,如今已经解开了。” 裴雪青也向兄长点了点头:“是的,阿兄,稚衣妹妹待我很好,你莫多想。” 裴子宋朝两人温和地笑着,听着这姐姐妹妹的,眼神更复杂了。 姜稚衣和裴雪青手挽手穿过长街,忽听得一阵梆板月琴之声和着咿咿呀呀的熟悉乡音响起,朝前一看,见那头围拢了一群人,人群当中有支戏班子在唱戏卖艺,嘴里唱的正是长安的秦腔。 “居然在这儿能听着梆子戏。”姜稚衣和裴雪青都有些好奇,循声朝前走去。 三七见两人想听戏,忙替她们开出一条道,让两人走到人群前头。 人群中央,长须红脸的绿袍武生手提一把假大刀,随乐声脚步哒哒地转着圈,刀一提,手一翻,一记铿锵有力的丁步亮相。 “好——!” 周围多是当地人,听不懂秦腔的唱词,不过看这架势厉害,都在兴致勃勃地鼓掌叫好。 讨钱的卖艺人手端锣盆绕着圈走着,姜稚衣见这一行长安人异乡卖艺不易,招手问身后三七拿钱。 三七掏出钱袋子递给姜稚衣,不好意思打扰郡主听戏,便问裴子宋:“裴公子,这唱的是什么词儿?小人一句也听不懂。” 裴子宋侧耳听了会儿,与他解释:“这唱的是一出父为子报仇雪恨的戏,说是这主人公的儿子命丧同窗之手,父亲为儿子报仇,将那同窗一家子收拾了,谁知报完仇才发现,仇报错了,原来害他儿子的另有其人,这幕后之人手段高明,借他的刀杀人不说,自己竟还独善其身,全身而退,他眼下便要找那真正的仇人去报仇雪恨……” 三七:“那这幕后之人可当真心狠手辣,此仇不报,枉为人父!” 姜稚衣本是随意听个响罢了,根本未在意唱词,听身后两人一来一回探讨着戏本,忽然一愣,回过头去:“你们说什么?” 三七将裴子宋的话给姜稚衣简单转述了一遍。 耳边乐声震耳欲聋,却在此刻变成了遥远模糊的嗡嗡低响,姜稚衣满心只顾着在想——这故事怎么这么耳熟? 儿子为同窗所害,父亲给儿子报仇却找错了对象,报完仇才意识到有人在借刀杀人…… 姜稚衣霍然抬眼。 这不就是元策借卓家之手扳倒钟家的故事吗?长安来的人,又在姑臧唱这样的戏,只是个巧合,还是? 姜稚衣再次看向这支戏班子,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总觉那一张张彩绘的面孔变得阴森可怖起来,不管是不是——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