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本以为元策是来找茬儿的,又要说裴子宋这点伤势也值得给眼神,却不料一进客栈上房,元策主动请缨为裴子宋换药,手法之细致温柔,与当初给她包扎脚踝如出一辙,竟叫她挑不出一点错来。 ……这人当真学好了吗? 怎么看得人心里怪怪的。 对面裴子宋虽然接受了元策的好意,每根手指却都诡异地僵硬着,显然也是从头到脚的不自在。 元策平放下裴子宋的手,朝对面少许尴尬的人道:“古有关公刮骨疗伤谈笑风生,今有裴公子换药包扎不吭一声,裴公子真英雄豪杰也。” 裴子宋惶恐摇头:“子宋这点小伤,岂可与关公相较,惭愧惭愧……” 姜稚衣嘴一张,刚想让他不必自谦—— “裴公子不必自谦,若不是你,”元策抬头看了一眼姜稚衣,“内子恐怕无法幸免于难。” ……内什么?什么子? 姜稚衣耳朵一麻,人实打实地一颤。 “今日前来,为裴公子换药是其一,感激裴公子对内子出手相救是其二。”元策起身朝裴子宋拱手作了一揖。 裴子宋跟着起身回了一个更大的礼:“举手之劳,沈少将军与郡——与尊夫人不必客气。” 元策掀眼一瞄裴子宋,将揖作得更低一些。 裴子宋忙是再低。 姜稚衣:“……” 裴雪青:“……” 眼看着头对头,越揖越低的两人,姜稚衣轻咳一声:“你俩,差不多了,可以起来了。” 两人一个不动,另一个也不动。 姜稚衣和裴雪青对视一眼,走上前去,一人拉起一个。 姜稚衣把元策拉去一旁,小声嘀咕:“你今早吃错什么东西了……” 元策挑眉:“这不是礼多人不怪?” “你礼多就很怪,别吓着人家!” 元策不太赞同地看了眼姜稚衣,继续朝对面道:“裴公子近段时日注意清淡饮食,勿令伤手沾水、劳作。” “李军医都交代过,沈少将军放心。” “这次换过药可隔三日再换,看伤势,之后应当不必裹细布了。” “多谢沈少将军关切。” 元策转向姜稚衣:“还有什么要交代裴公子的吗?” 姜稚衣张了张嘴,发现已是什么都不缺交代的了。 元策微笑:“那我们便不打扰裴公子休息了?” “你走你的,我与雪青阿姊上回说好,下次见面要一同放纸鸢去的。” “城外还未必安生,最近先别出城。”元策看了姜稚衣和裴雪青一人一眼。 裴雪青忙道:“我也是这样想的,所以我们就在客栈里放,这客栈是阿兄包下,没有闲杂人,后头庭院也尚算宽绰。” “雪青阿姊都开口了,你总没话说,可以走了吧?”姜稚衣冲元策努努下巴。 元策沉默一晌,面向裴子宋:“突然想到我与子宋兄同窗一场,竟从未切磋过棋艺,不如今日手谈一副?” 在姜稚衣反对这个伤手的提议之前,元策补充:“可用你未受伤的那只手。” “元策兄有此雅兴,子宋定当奉陪。”裴子宋点头,“那你在此稍候,我去隔壁取棋,雪青,你来同我搭把手?” 裴雪青疑惑了一瞬,看见裴子宋暗示的眼神,跟着兄长走了出去。 进到隔壁那间门房,见兄长合拢房门后,背对着她一副苦大仇深,难以启齿的模样,裴雪青主动开口:“阿兄可是有什么话与我讲?” 取个棋而已,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