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沉沉,顾氏医馆门前寥寥无人,仅剩几名药童在堂前打扫,眼看着就要打烊了。 孔武带着人将奄奄一息的伤患抬进来,急哄哄的问:“顾大夫在哪里?” 一名抱着扫帚的圆脸药童不满他踩脏了刚打扫过的地板,拉着脸道:“顾大夫今日不出诊!” 听见动静的秦挽匆匆赶来,闻言呵斥药童:“阿角,休得无礼。” 随之对不久前就已指名道姓过顾大夫一回的孔武道:“顾大夫交代过,上次那位小姐的人可以随时见他,请随我来。” 孔武擦了擦头上的汗,拱手道:“多谢,烦请速速带路,此人虽做了包扎,但失血太多,快等不得了。” 南镇抚司,诏狱。 那名女子被单独关在一间牢房,即使已身陷囹圄,面色却波澜不惊,盘坐于草席上闭目养神。 “她从进来时就一直这样,除了说要见您外,其余什么都不肯说。” 将戚笈卿带进来的锦衣侍卫告诉她道。 戚笈卿微微挑眉,看向牢中,踱上前两步笃定道:“你就是那小贼的师父?” “贼?”女子猛然睁开眼,瞥到她腰间挂回原处的金纹羊脂玉腰牌,了然道:“果然他是去找了你,竟然相信害死他父亲的人,愚蠢。” 戚笈卿没想到这人对她有敌意,但现下心情好,遂很是善解人意的宽慰对方:“落在我手里总比落到长公主手里好些,你想开点。” “……”女子一时语塞,重新打量她几眼,不冷不热道:“今日我才见识郡主的胃口,五千多两的黄金说吞就吞了,得来全不费功夫,敢问郡主囫囵吞下这嗟来之食就不怕撑着吗?” 戚笈卿知她不甘为他人做了嫁衣,面上笑笑,不为所动:“这就不劳你费心了。” 说罢,她便要抬脚离开。 “等等!你……就这么笃定我会配合你?” 眼见着对方转身,女子猛地站起来,声音强厉。 戚笈卿回眸瞥来一眼,仿佛看透她的外强中干,意味深长道:“对。” 从地下二层的牢房出来后,路过一岔路口,另一条小道通向黑暗,深处静无人声。 戚笈卿站定,望向那里,眸底浮上一层幽深。 带路的锦衣侍卫极有眼色,无声停下脚步,不敢打扰她。 “走罢。”许久后,她缓缓道。 回到地上,贺铭正等着她,抱拳肃穆道:“郡主放心,此事既牵扯边关,我们锦衣卫定会查个清楚。” 戚笈卿回神握拳轻咳,面上挂起感激的笑:“多劳指挥使费心。” “不过,”她貌似不经意的探问:“敢问指挥使打算从哪里查起?” 贺铭不加思索答:“自然要将这些人一一盘问清楚。” “都是些惯偷,嘴里能有几句实话?他们连刘崇兆都不怕,见不到棺材是不会落泪的。”戚笈卿上下嘴皮子一碰就开始抹黑人,见贺铭目露思量,循循善诱道:“我这儿倒有一个线索。” 贺铭闻言不由大喜:“愿闻其详。” 回府时夜色深浓,外面巡街的更夫刚打了三声锣,锣声回荡在大街小巷,更显夜深人静。 戚笈卿从马上下来,门口等候多时的吴寅见着人总算松了口气,连忙将马牵到一边,询问是否还需用晚膳。 她摆摆手,只问:“顾岺尘回来了吗?” “顾郡马爷半个时辰前就回了,当时还问了您一句。” “我去找他。”戚笈卿急匆匆的抬腿就走,忽而在岔路口停住,回头找人:“……带路。” 回京这几天,她竟连摸清自家府邸的时间都没有,不知都在忙些什么。 苏木院在府西,靠近丹暖堂,周围是各式各样的药草灌木,东南侧种满大片高高的苏木树,枝端缀满串串浅黄色的小花,夜风吹来淡淡的香气。 院内主屋里的油灯微晃,投在窗棂上的斜影颤动,戚笈卿回过神,下意识轻手轻脚走近,手抚上屋门,轻轻一碰便推开了。 门内仅有书案上一盏油灯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