铺天盖地染白了周遭的世界。在视线可及的地方,一座衝破云端的冰山矗立着,迎接每个胆敢上前的挑战者。 突如其来的寒冷让韶央喷嚏连连,抱住衣着单薄的自己。在经歷数个酷热地狱之后,她没想到寒冷也会这么难熬。 「我只能帮到这样了。」白晞帮韶央披上一件破旧的斗篷,阻绝了一部分的寒冷。「你在此处没有罪状,因此我可以帮上一点忙。」 「这、这里的罪状是?」韶央试图控制打颤的牙齿,开口问道。 「冰山地狱,专罚谋害亲夫、与人通姦和恶意堕胎的恶妇。」白晞倒背如流。「我想阎君不认可阎天汐是你的亲夫。」 这番像是开玩笑的话使韶央脸颊烧烫,她连忙挥手转移话题。「这次的红光直直指向山顶,我认为需要爬山。」 韶央的语气带着一点期盼,暗自希望白晞能听懂她想要的帮助。 白晞当然听出来了,可她也同样微笑回绝。「若是带你飞上去,我恐怕也会受罚。」 希望破灭之后,韶央只好垂头丧气踏上爬山的旅途。 风雪中也有其他人在行走,唯一的差别是他们不仅没有披风,甚至是裸身攀登。这样比对下来,韶央的情况其实好多了。颈间的项鍊自从白晞出现便再无其他脉动,完全隐藏了自己的存在,可能是因为长期相处,韶央能感觉到项鍊对白晞存在着一丝忌惮。 现在的韶央只想赶快收集碎片等阎天汐清醒,毕竟他与自己同为当事人,一定能说出许多被隐瞒的真相。 脚下的地形湿滑又破碎,与远处看到的巍峨冰山截然不同。就算韶央全神贯注,还是好几次都险些滑倒。至于白晞则显得游刃有馀,还能在韶央快滑倒时扶她一把。「这里本来就是设计来惩罚人的,因此不可能好走。」 「我们、距、距离山顶还有多远?」半小时候,韶央已经几乎迷失方向。大雪浸透肩上的斗篷,使她彷彿驼着一顿的湿布。 「连山腰都不到。」白晞叹气,宣告这个残酷的事实。「常人在这里的惩罚都是数年起跳,想要一步登天是不可能的。」 韶央忽然很想就地躺下,等明天再努力。「我猜我的任务应该没有中场休息这种东西?」 「你是说这个吗?」白晞踢开脚边的软雪,露出一颗乾瘪的头颅。那个「人」皮肤铁青,已经被冻成冰块。 ……韶央忽然觉得刚才没有躺下真是太好了。「如果没有爬上山顶,这些人是不是就要永远冰封在山中了?」 「爬上山顶只是提前结束惩罚的道路,若刑罚时间到期也会有冥使把人挖出来领回去。」白晞再度扫着冰雪,将那人再度封回冰层中。「不过爬上山顶顶多只要几年,刑期通常需等待数十至数百年,不管怎样爬山都是比较划算的。当然,你就不一样了,毕竟你没有刑期,在这里躺一百年也不会有人救你。」 韶央决定放弃思考冥使的神奇思维。 他们继续静默的爬山,湿冷与疲劳感也随着时间在缓缓侵蚀着韶央。她已经感觉不到自己的四肢,只能机械式随着红线踏步。她很惊讶自己的脚竟然没溶解在寒冷的风雪中,甚至连红肿的冻伤都没出现。 以前的她总听说生不如死是世界上最痛苦的事情,好像只要死掉就能从一切痛苦解脱。可现在她才发现死不了的地狱更为折磨人,甚至可以达到永恆的清醒。 不知走了多久,眼前一成不变的红线忽然变粗,显示正急速朝自己靠近。「什──」 韶央过了几秒才从脚下的震动理解这是山崩的警告,却为时已晚。 土石夹杂着冰块从天而降,脚下坚实的地面也忽然下陷。 「韶央,抓住我的手!」落后几步的白晞被震动推到更远处,仍不顾危险衝上前。 在这电光火石之间,韶央看见白色与灰色的土石之间,夹杂着一丝鲜艳的红光。她不假思索伸出手,往土石之间勾去── 石块与冰雪铺天盖地淹没而来,韶央的意识也在巨大的衝击下失去意识。冰雪裂开沟壑吞噬她,宛如在邀请她共同沉沦在这永远的寒冷。韶央所记得的最后一件事是将碎片扣入项鍊,蜷缩着将项鍊护在掌心。 随后,冰雪终于将一切掩盖,封入最深沉的黑暗。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