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玻璃门上,从里面看不见外面的黑暗。制服整洁的前台礼宾人员站得笔直,笑容可掬地一一问好。 百里脚步轻快,没多说半字,直送到池珏上了电梯,才拿着外衣回头。 司机在车里安坐不住,又不敢显得太过焦急无状,偷偷扒在贴了隐私膜的窗户上使劲张望。 不远处,少爷单手按着胃部,垂头两步一顿地走来,西装外套随意搭在臂弯里,两头长短不齐,左飘右荡,摇摇欲坠。 他暗叫不好,一股脑儿滚下车去扶,又被推开,只得一手虚护着,一手开门,低声问道:“少爷,要请医生提前候着吗?” “嗯。”少爷气若游丝地靠向头枕,勉力掀了下眼皮,抬手松开一颗贝母扣,露出的肌肤已是玫红一片。 司机不敢再拖延,油门踩到超速边缘,迈巴赫一改之前的缓速平稳,如同满弓射出的黑箭,往庄园疾驰。 池珏回到家换上家居服,正准备去洗澡,忽听到门铃声。 萧大忙人失踪了三两日,终于想起自己有个女朋友了? 她蹦跳着去开门,门口却站了个陌生女人,从衣着上看,应该是这栋公寓的工作人员。 笑容尴尬地减弱,池珏问:“请问有什么事情吗?” 那女人双手拿着只深蓝色钢笔,举在胸前,问:“您好,我是楼下前台的。请问这是您遗落的吗?方才在门厅地毯上捡到的。” 池珏仔细看了眼,笔端的雪色六芒星有点熟悉... 莹白贝母和线条勾勒的细颈在眼前晃过。 “哦,我想起来了!是我朋友的,可能是刚才送我回来的时候不小心掉落的。”池珏接过笔,“之后我还给他就好。” 女人一脸果然如此,转而露出怜惜的表情,说:“是个穿白衬衣的男子吗?我记得,他看上去不太舒服的样子,撑着沙发缓了会儿才离开的。这笔估计就是那时候掉出来的。” 还是不舒服么? 池珏攥了攥掌心,笔杆如蓝宝石微凉。送走工作人员,她把玩着钢笔往屋里走,指腹磨蹭着凹凸不平的雕刻,回想起百里在回来的路上气息羸弱又一言不发,领口上的一小圈皮肤在夜色下也能看得出粉红,素来严谨细致的少年居然还当着人松散了袖口。 彼时不觉得什么,此时越想越心惊。 她把钢笔妥善放置于书桌上,赶忙拿起手机给百里发信息。 城市的灯红酒绿在车窗上掠影,穿梭过密林甬道,庄园前的厚重铁门早已大开。 凤眸似乎被霓虹闪烁所刺伤,虚睁着视不清物。百里索性闭了眼,仰头把外套搭在脸上,上面还残留着乌木玫瑰香气,一缕缕钻进身体里,头晕和反胃似乎减轻了些。 车门猛地被拉开,几个穿白大褂的上来扶人,边急声责问。 “严重过敏是会危及生命的,你懂不懂!而且少爷的肠胃哪里受得了辛辣刺激,为什么不拦着!” 司机唯唯诺诺低着身,一丝气也不敢出。 “慌什么。”百里拽下外套,喉头水肿逼得他嗓音比平日尖厉,不愉道,“我还没死呢!” 他挥开搀扶的手,依照记忆,抱着外套模模糊糊往室内走。 待症状缓和已是半夜,他揉了揉终于清醒的双眸,扎着针头的手摸索着拿起手机。 “身体没事吧?捡到你的钢笔,归还的时候,再重新请吃你喜欢的菜吧。百里大神,下回不要再逞强啦。” 手机屏幕微亮,疲累凤眸深处透黑的玻璃体折射出奇光异彩。锐利的唇角在寂静里缓缓勾起,长指在对话框上简单游移三下。 “好。”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