厚厚的灰黄浊云压得很低,海鸥夹着青黑的狭长尾羽,穿梭在茫茫的云絮之间,那鼓鼓的白肚皮,是天空中最亮的光点。 池珏难得起了个大早,羊绒套裙,半筒袜,小皮鞋,收拾得板板正正,像极了个三好学生。她叫了辆车,提前两个小时赶到学校。 C大出名的除了闻名的学术成就,还有它得天独厚的自然环境。从海边缓坡而上,长长的林荫道路,终年挺拔的松柏矗立两旁。 学校不对陌生车辆开放,平时萧徇铎的车是经过认证的,所以可以停到校园里,离教学楼最近的路旁。 而今天嘛…看来要自力更生了。 池珏无奈,萧徇铎大清早就走了,现下不知去向。她跺跺脚,踩着柔软的羊皮底,一步一步往坡上爬。 校庆这天大概是一年之中最冷的一天,空气里杂糅着冷凝的水汽,枯枝败叶散发出苦涩的腐朽气味。平坦的道路上闪着散碎的银白光泽,像是碎冰,又像是玉屑。 直到鞋尖挤压出细微的褶皱,此次校庆的主会场才映入眼帘。 空旷的体育馆内,折迭座椅堆积如山,有个看似行政处的阿姨正指挥几名少年把座椅搬到合适的位置放好,看见池珏走过来,拧紧眉心上下打量她,愕然道:“你是志愿者?哪个学院的?” 阿姨眉间川字纹深邃,眼神露着精光,看上去十分犀利干练。池珏本能地缩回脚尖,像是自己做错了事一般,抿抿唇说:“是的,艺术学院的。” “啧,”阿姨不耐烦地插着腰,手向外面遥指,说:“你们艺术院虽然没什么壮汉,好歹挑个男生过来吧。哎,算了算了,你拿一沓介绍册子,去外面分发给来宾吧,顺便还可以给他们引路。” “哦…好的。”她从善如流,转身抱着一沓宣传册出去了。 池珏走出体育馆,站在草坪上张望了会儿。天上太阳恹恹地躲在云朵身后,不远处人影扑朔,不少高中生家长趁着校庆开放日进来,想替孩子考察一下心仪的学校。 这不正是她的目标人群? 她边想着,向外走出几步,路过人群时把手里的册子一本本递给家长们。 半个小时过去了,她不知不觉走出去一大段路,手里的册子就剩两本,需要回去拿。 谁知还没走几步,恍然间雾起四野,一点带着寒气的白色晶体落入眼睫。温哥华的冬天冷得柔和,小雪缠缠绵绵,隔几天下一场,总在不经意间翩然而至。 池珏把仅剩的两本宣传册抱在胸前,一手遮在头顶,徒劳地减轻头发被沾湿的程度,转身朝体育馆方向快步疾走。 北风阵阵,在叫嚣的风里,忽然听见有人从身后唤她。 雪雾濛濛,百里赟淇撑着一把黑面银骨的伞走来,墨发染了水汽,柔顺地贴合着垂至耳侧。眉似远山横,眼如星光聚,握着伞柄的手白皙得几乎透明。 他身着窄袖束腰黑呢大衣,腰间勾勒得如松竹般劲瘦,衣袂随走动轻扬,荡出几分翩翩公子的冰清玉粹。 “百里,”池珏回头颔首笑问,“你怎么会来?” 他穿过薄雾轻烟,停在池珏面前,倾身而立,手微微偏移,将伞打在池珏头顶,薄唇淡淡。 “外祖父曾是校董之一,股份现在继承到我手上。” “哦...”那就是来参加校庆的嘉宾了。 池珏现在见他还是有些不自在,低头看着脚尖。 “他们给你派这种工作?”百里瞧了眼天色,池珏穿得单薄,怎么能让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