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辅导老师走到我身后,语气充满了感慨。像是陷入回忆最深沉的暗流,「我记得他最喜欢的句子是……」 「一隻鸟出生前,蛋就是它整个世界,它得先毁坏了那个世界,才能成为一隻鸟。」 几乎是下意识的,我喃喃地说。 「对,你怎么会知道?」辅导老师有些诧异地看向我。 因为太像了。床底的木盒,一本徬徨少年时也静静地躺在里头,连同我无力寻求的自我一起,跟着被尘封。越是挣扎着换气,只会越加沉重。 董祈予大概是发现自己无力与世界抗衡,所以先毁灭了自己。 鸟折断了羽翼,只能从天空中坠落。 「哥哥一直都是一个温暖而贴心的人,大概是不想让父母失望吧。所以他寧可折磨自己。」 辅导老师将那本「徬徨少年时」送给了我,其中夹着书籤的那一页,用萤光便笺贴起一行字。 有些时候,我几乎为自己生活的平静而感到惊奇。我早已习惯了孤独,习惯了放弃,习惯了在痛苦中挣扎。 我来来回回的看了好多遍,忽然间明白习惯还是会感觉到痛。 「多亏他一肩担起父母的所有要求,我不必受到他们的高压对待。但是那样自由活着的我最终,也还是没能拯救他。」 「老师。」我盯着杯子里飘浮的薄荷叶,心脏随之一上一下。倒是宗翰开口问了我也一直疑惑的问题,「你为什么会答应我们的採访呢?」 辅导老师的视线飘过我们,最后停留在我手里那本徬徨少年时的书封上。 「我只是想让哥哥真正的故事能被大家所知道而已。」 「他不是功课很好的资优生、不是父母严厉教育下的牺牲品,他只是一个喜欢文学、情感细腻,像太阳一样温暖,却也渴望有个依靠的平凡人。」 我看着辅导老师,忽然想到高轩宇,处处被比较,永远活在阴影下的我弟,从一年前开始就没再和我说过一句话。要是我走了,他的人生会比较轻松吗?要是我走了,也许他会和辅导老师一样,开始细数我的好。 「有客人呀?」 大门无预警的被推开,紧接着是一道有些沧桑的女声,演讲时见过的董妈妈提着百货公司的纸袋走了进来,看到我们时有些错愕,却仍不影响展露礼貌的笑容。 电光石火之间,辅导老师用最快的速度兜拢起桌上散乱的照片,不动声色的夹进资料里, 「妈。」他起身接过她提着的大包小包,「他们是我的学生,来家里找我做生涯规划面谈。」 我和宗翰努力维持脸部表情,董妈妈朝我们微微一笑,年届五十的她算是保养得宜,但脸上总有着挥之不去的阴霾。 相似的父母、相似的家、相似的被剥夺,我和董祈予,会不会注定走向相同的结局?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