顶楼的风很强劲,从这么高的地方看下去的话,底下三三两两的学生像是蚂蚁一般,从一而终的渺小,我就这么盯着出了神。那份平淡而踏实的渺小是我最渴望的样态,我总是盼望能与他们为伍,但我一直站在悬崖上。我知道,要想加入他们,必须先摧毁自己。 我又想起那个梦,每次撞上海面都十分疼痛,但我羡慕梦里有勇气一跃而下的自己。 「你在做什么?」 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我一跳,转头发现学姐就站在我身后。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从底下看得到。」学姐走到我身旁,我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小凉亭的一角在枝叶间隐隐可见。 「你打算跳下去吗?」 我一楞,不知道如何接话,心脏被这个问句悬到了半空中,我看着底下的人群,像是坐在正要下坠的自由落体上。 空气中飘浮着沉重的静默,我们继续看着底下来来去去的小小人影,任由学姐的疑问变成一个未完的逗点。只要一开口,疼痛就会止不住的渗漏出来。 「我们翘课吧。」我抓住学姐的手,她似乎一楞,但没有抽开。 「去哪里?」 「哪里都好,只要离开学校就行。」 「我不能离开。」 「你翘了这么多堂课才跟我说这些?」现在是第八节课,校门在第七节课结束后就会打开,警卫在这个时间会准时收看肥皂剧,懒得管哪些学生是真的没参加第八节课。我拉着她,不由分说的走下楼梯。 一路经过的教室正襟危坐,这份微不足道的叛逆终于让我拥有一点点能掌握自己人生的感觉。 「我做不到。」然而在校门前她挣脱了我的手,我已经一脚踏出校门,不解地回头,却撞上她的一脸哀伤。 「不会有事的。我也是第一次翘课啊,老实说我也怕得要命,但怎么说呢。」我朝她伸出被放开的手,「总觉得现在不做,我一定会后悔的。」 她深吸一口气,闭上眼睛,向前一步,像是有条无形的界线,她轻轻跨过,踩在校门外的灰色水泥砖上。睁开眼睛一脸不可思议的表情,惊奇蔓延在她的脸上。 「这是需要很大勇气的事吗?」我打趣地看着她,「你好浮夸。」 「是不可思议。」她低头看着鞋尖,发丝遮住了侧脸,也模糊了声音。 「你说什么?」 「我们要去哪里?」 「去看海好不好?」我想起梦中那条触碰不到的海岸线。 这座令人窒息的灰色城市没有海,也没有出口,所以我们走到河岸,看着波光粼粼,假装听得见海浪的声音。 路灯亮起的时候,学姐开了口。 「我看过你的疤痕。錶带有点松掉了,有时候盖得不是很好。」 「我去过董祈予的家、去看过他的房间。所以我才不明白,明明有这么多例子,为什么大家总是重蹈覆辙呢?为什么总要失去以后才后悔呢?」 「有些事情要经歷过才能懂吧。」学姐双手环抱圈起双腿,下巴靠上膝盖,喃喃的说,「只是他们的成长却往往建立在我们的伤痕之上。时间过去再久也会留下疤痕。」 我抚摸着手腕上的手錶,皮製的錶带摩娑过底下隆起的皮肤,白色的疤痕蜿蜒交错,但路始终只有一条,笔直的指向深渊。继续沿着走下去,必定会坠落。 「父母认为我是优秀的小孩,但其实我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