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逸飞订了两张最近的机票,连夜下山飞回了首都机场,白果山距离首都不远。 唐阮想去的地方是拆迁区,大部分人都搬了出来,还有少数的钉子户。 楼栋都破烂得不像样了,楼道里积满了灰尘,墙角有结的蜘蛛网,狭窄的楼道连走两个人都困难。 黎逸飞拿手机打着手电,陪她走上了顶楼。 这栋楼也就十几层左右,远处新盖的楼房都比它高出一大截,它在这座城市中毫不起眼。 年久失修,顶楼的围栏都倒了,唐阮走到最边上的位置坐下,这是她母亲曾经常坐的地方,稍不留意可能就会坠下去,这个高度足以摔得粉身碎骨,救不回来了。 唐阮转过头看看站在她身后的黎逸飞,跟他道:“我妈妈就是在这里自杀的,那个时候她打算带着我一起跳楼,差一点点,我就摔成肉泥了。” 天台上的风吹得她发丝凌乱,轻飘飘的,她的语气没有痛苦和劫后余生的庆幸,只是平平静静地陈述事实。 黎逸飞目光沉沉,他隔着凌晨四点的夜色看她,在她身边坐了下来,安静地听她讲话。 那会儿她大概是叁岁,刚开始记事,其实年幼时的事情都记不太清楚了,只记得几件印象深刻的,最让她难忘的就是母亲纵身一跃的画面。 当时阮清如是想带着她一起死,抱着她坐在楼顶,就是这个位置,她那个年纪,根本不懂母亲想做什么,可能是母亲把她勒疼了,也可能是人面对死亡本能求生,她挣开了母亲的手臂,跑到了正中央。 可下一秒,她就亲眼看见母亲自杀了。 阮清如死后没多久卞春琳就怀着孕住了进来,住在阮清如的卧室里。 卞春琳是很会扮演圣母的,对她的任何“顽劣”都会宽宏大量,在人前她是非常仁慈和善的继母,而在人后,在唐梧德看不到的地方,她对她的脸色就变了,体罚辱骂是轻的,她通常会用针扎她的大腿,这样不会留下伤口,更不可能被外人看见,细小的针眼都藏在了衣服底下。 阮清如是独女,父母都去世了,这栋房子本来是阮清如的财产,她死后唐梧德继承了所有遗产,阮家没有人给唐阮撑腰,她太小了,没人教她,她也不懂得什么叫虐待,没地方让她诉苦,更不敢声张,就那样默默受着,学会了看人脸色。 唐萱叶出生后唐梧德更少回家了,每次都推脱工作忙,回来了也是去看襁褓里的唐萱叶,对她是不管不问,但好在他们还肯让她读书,毕竟他是名校毕业的,又在学校任职,不让年纪大了的女儿读书,他面子上过不去。 唐阮也是读书之后才慢慢明白了家里复杂的关系,明白了卞春琳和唐梧德的虚与委蛇,在外面一个是儒雅的慈父,一个是善良的继母,即使学校传过他俩偷情的风言风语,碍于人情世故,大家都不会当面说出来,卞春琳当上了唐太太,孩子都生了,就更没人说叁道四了。 这种角色,他俩扮演得炉火纯青。 唐阮一直觉得卞春琳的心理不健康,有一次,卞春琳故意给了她几张零花钱,要她带去学校里花,结果没两天卞春琳跑来接她放学,当着她老师的面说她偷家里的钱,说自己是个继母,不好对孩子太严厉,希望老师帮忙管教。 就这样唐阮成了一个“小偷”,她百口莫辩,只能忍受着其他人异样的目光,在学校里不敢抬头,不敢吭声,慢慢的也不会交朋友。 而她的继母,是有苦难言,尽心竭力的“好继母”。 以前唐阮不懂,卞春琳做这些事都图什么,后来她才想清楚了,卞春琳是单纯的享受这种折磨她的乐趣,她把对阮清如的恨,对唐梧德的怨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