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阿真,多谢你了。” “你客气什么?同事买来不合身送我,我穿了也不合身,做个顺水人情而已。” 程真拍拍黄姨的肩,示意要回家了。黄姨连忙站起,“这么快就走?不再多坐一会?” “今日太累,想回家冲凉,早点休息。”程真已走到门口。 “那你要注意不要食生冷发物,不要碰凉水。” 黄姨攥着那盒黄道益活络油。她似乎想递给程真,又想到这是家中最后一瓶,犹犹豫豫,短甲在盒身来回轻刮。 穷人连做好事都无法干脆。 程真意会,“这点小伤,明日就能好,放心吧,我先走了。” 黄姨突然就急了,黯淡肤色下泛起层浅红,慌张把药盒塞进程真挎包里,“伤筋动骨哪有这么容易好,你每晚都要自己揉一次,知道吗?” 程真没有推拒,视线落在黄姨袖口,那个被旧藤椅勾穿的洞。 小小一个黑点,深似崖底,吞噬女人的年少、爱慕、子宫、乳汁、乌发、明眸,饱满肌理,单薄骨气。 这时拒绝比开口讨要更让黄姨难堪。 垃圾桶传来哐的一声。 程真决定今晚完事回来,去街口【仁济堂】买两盒黄道益活络油。一盒留着自己用,今晚可能又要“伤筋动骨”,她不信叶世文会安排什么好差事。 另一盒送给黄姨。 她准备出门,手提电话响起。 以为是叶世文来催,程真有点不耐烦,没好气地接通,“又有什么吩咐?” “家姐!” 是程珊。 “珊珊——”程真心情随程珊来电雀跃起来,“怎么这个时间打电话给我?吃饭了吗?” “早吃完啦,今日教练请了半天假,我们上到四点结束,换完衫就跟同学去吃饭了。”程珊比程真小了7岁,语调脆生生,很稚气,“家姐,八月学界体协在红磡搞体操比赛,曾校长选了我去。” 程真笑了,“这次上什么项目?” “艺术带操。”程珊难掩得意,“我最擅长。” “要比多少轮?”程真想起去年观赛的时候,坐到屁股发麻也只见妹妹上场2次,“不会又要坐足一日吧?” “都要先预赛,再看下个人成绩能不能入决赛。今年团体赛取消了,都是单项奖,你一定要来看!” “好。” “说不定我又能赢一只手表给你。你手上那只戴了叁年,要换啦。” “这是你第一次参赛的奖品喔,我哪舍得换。”程真边讲电话边出门,视线落在左手腕际那只白底黑带的手表,忆起程珊领完奖冲自己嫣然一笑的模样。 粉蓝紧身衣,长发挽脑后。杏眼如鹿,四肢修长,母亲的貌美在程珊身上无一遗漏。 她是最好的。 程珊听见锁门声,“你要出门了吗?这么早,不是晚8到早6的班?” “今晚有点事,要早走。先不讲了,我过几日去慧云体联找你。” “那你要带钵仔糕给我——” “行啦,为食猫(馋猫)。” 程真走到二楼,手提似乎不打算放过她,又再响起。看来程珊有话没讲完,“傻猪,又想食什么?” 叶世文被嗲得皱了皱眉,“……你发什么骚?” 程真停步,立即涌一股不忿在胸口,语气冷淡,“有屁快放。” “你坐街口那台孖7AC9过来。” “我可以自己搭车。” “搭小巴?等你来到宵夜都结束了。”叶世文降低音量,“今晚是对方的场,你自己进不来。” 程真不回答便挂了电话。 街口铭记刚刚迎来第一波晚客,有白领,有住家,有熟客,有新人。男男女女,喊一声老板,油烟渍过的菜牌过塑后,悬于风扇左侧。个个抬头,望着那手写改动的标价,犹犹豫豫下单,便又是一餐。 潮闷天际响雷鸣,乌云压在屋脊,将人间烟火罩紧于这处密不透风的巷角。 程真望见那辆77AC9的车身。走近后拉开车门,直接落座后排。关门声极响,驾驶位的徐智强立即往后探头。 似乎不敢确定,又来来回回扭头,看多几次。 程真挑眉,“还不走?等人来抄牌啊?” “你……”徐智强大脑盈满各类困惑,脱口而出,“小姐,你是不是上错车?我这台是BENZ,不是红鸡的士喔。” 文哥什么时候出家食斋了?眼前这位,貌不惊人,神色冷淡,教养为零,毫无礼貌,连一声“麻烦哥哥仔”都不讲。通身吊丧气场,明明盂兰节未到—— “你不是叶世文的人吗?开车啦,婆婆妈妈。” 徐智强听见大佬名谓,确认接对人。 他把车驶出,又忍不住内心煎熬,侧过脸向后八卦,“你是……文哥的新女友?” 程真冷笑一声。 “我是他老母。”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