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头戴白巾,正在客厅乖巧地给等候时辰的大家倒茶水。 还有半个小时就到了起灵的时间。 严将军就要下葬,而余春柳还在卧室酣睡,他们敦促他前来喊妈妈起床收拾打扮。 她并非睡着了,只是穿着睡裙,看了一整晚的家庭相册。 所以严律走进卧室的时候,便被妈妈一把拽住了。 他今日穿了简便的牛仔裤,被余春柳扯住了裤腰,动弹不得。 “我求你…….” 蓬头垢面的女人在他面前缓缓跪下,丝绸质感的睡衣,顺滑服帖,领口一览无余。 严律已经很久没见过妈妈穿得这么清凉。 被吓到的人踉跄着后退,可背后即是漆黑的供桌,腰背撞在桌子上,已经退无可退。 余春柳膝行着爬到他面前,脑袋紧贴在裤腰上,压着两跨之间的一团软体器官。她毫无羞耻,在这样尴尬的位置深吸了一口气,下巴放在拉链的末端,抬头仰望着面前的男人。 “严将军……严将…你以后就叫严将好不好?” “妈,你起来。”严律慌张地伸手。 “严将军,不!严将,你是严将!”她固执地揪着他的裤子,瞪大双眼凝视着男人。 严律移开视线,目光漫无目的地在房间里游荡,只有这样,他才可以把注意力从受压的囊袋上分散一些出去。 从墙壁深处传来动物走动的声音,带钩的爪子在地板上摩擦,窸窸窣窣。 是狗吗?楼上楼下都没有人养狗。 他疑惑地想。 墙角的两天前放置的粘鼠板有了动静,一只老鼠被粘住尾巴,挣扎的动静吸引来了严律的关注。 原来是老鼠。 它试图解救自己的尾巴,几下挣扎无果,胶水粘住的地方更多。它无能为力地停住动作,疲惫地喘息,胡须激烈地起伏。 最后,那只老鼠狠下心来,回头一口咬断了自己的尾巴,托着带血的残肢头也不回地跑掉。 精囊的疼痛已经无法被忽视,严律瞬间惊醒,回过头来看着妈妈。 她的眼睛硕大而无神,下颌窄收,趴在自己裤子上的两只手枯瘦,嘴里还在神神叨叨地念着什么。 “将军,严将……严将军……” 他深吸一口气,语速极慢地说道:“余春柳,你穿成这样子是想勾引谁呢?” 余春柳眼里倏然有了光彩,兴奋地抱住面前男人的大腿,谄媚地说:“我在等你,他们说你走了,我不信!” “把衣服穿好,外面那么多人看着,别给我丢人。” 严律努力模仿某人说话的口吻,五官厌烦地挤在一起,肠胃痛得好像在打结。 “将军,将军我好想你。” 她神情娇媚,边说着柔情的话语,边用柔软的舌把拉链上下舔了一个来回。 “现在不是时间。” 手掌摁住余春柳的脑袋,他冷酷地说道。 “那我也不穿了。”女人的牙齿磕在金属物体上,眉眼笑弯,咬下拉链。 胃酸上涌,他快吐出来了,他不知道还能做些什么可以阻止自己呕吐。 严律捏住她的下巴,扬手给了她一个响亮的耳光,拎起衣领把她扔到床上。 他拉上拉链,整理了起褶子的牛仔裤,径直走出去,“别让我说第二遍。” 距离起灵的时间还有五分钟,天还未完全亮起来,一屋子的人都困得直打哈欠,没人想说话。 主卧的门突然打开,整装出来的女人,神采奕奕。 她牵起严律的右手,按不住兴奋的语气,“他以后就叫严将了。” 消息一出,如平地惊雷,吓醒了不少人。 严熙错愕地看着妈妈,她不可置信地回头看了一圈,大家的表情都带着欲言又止的惊愕。 “时间到了。”门口的司仪打破了沉默。 丧乐起,民间奏乐班子吹拉一出聒噪杂乱的曲子,他们大概是做得多了,一个个都面无表情。 快嘴的司仪,为了压过乐曲的声音,扯着嗓子说话。 真正到了时辰,他已经口干舌燥,只能捏着嗓子,用又尖又细的嗓音喊道:“起灵!” 手里的瓦盆对于严律好似千斤重,在众人的目光注视下,他颤巍着举过头顶。 …… 瓦盆在地上碎成八块大小不一的碎片。 哭声嗡的一下响起,十里的房屋都能感受到震动。 浩荡的哭丧队伍,两人一排,如长条大虫,蛇头已经出了门,蛇尾还在屋里盘旋。 这样复杂的结,和他此时绞在一起的肠子一摸一样。 严将脚步虚浮,面色苍白,前倾的上身再也直不起来。不多时,两眼一黑,栽倒在地上。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