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砚莺垂头道:“张嬷嬷教训的是。” 张嬷嬷抬起她下巴,又拽出条手绢擦拭她嘴唇,蹭了两遍,竟没蹭下胭脂来,又用力地蹭了蹭,柳砚莺表面逆来顺受,心里火冒三丈,故而假作疼痛地捂嘴痛呼了声。 “张嬷嬷,你弄疼我了。” 老夫人总算生气,声音愠怒:“好了,够了,花是最普通的绢花,我准她戴的,又说她擦那些胭脂水粉。”老夫人拿过那手绢抖了抖,“可沾上了一点半点?” 偏厅里的三个男人听到动静,路承业和路景延都走出来一探究竟,柳砚莺赶忙低下头去,她现在算“衣冠不整”,被路仙柔看到又是一条罪状。 路承业问:“母亲,发生什么事了吵吵闹闹?” 平旸王妃小声对张嬷嬷说了句什么,示意她先将柳砚莺给带下去:“没什么,下人做事没分寸,惹你妹妹不高兴了。” 柳砚莺不情不愿被张嬷嬷带着离开,临迈出门槛,她故意偏过头朝路景延看过去。 她发髻空落落没了绢花点缀,几缕碎发落在脸边,嘴唇像是染了揉碎的花汁,比适才还要红艳。 委屈不能白受,得让路景延看见。 回完这个头,柳砚莺假做趔趄地跟着张嬷嬷走远。 只有一点不太妥当,路景延和路承业并排站着,方才那个回眸,同样也落进了路承业眼里。 果不其然,路景延脸上毫无波澜地回身进了偏厅,只有路承业无可奈何地伸手点了点路仙柔,笑着道了声:“你啊,过年还要惹祖母不高兴。” 路仙柔见事情闹大,这会儿想到要道歉了,对老夫人撒起娇:“祖母,我有这些担心也没错吧?这都是为了我兄弟好,您可别怪我呀。” 老夫人自然不会怪她,虽说都知道她待柳砚莺宽厚,但若真如其他人担心的那样,柳砚莺瞄准了世子媵妾的位置,怎能不多加管束? 道理简单,主子可以讨婢女做妾室,但奴婢断不能擅自勾引主子。 柳砚莺被赵嬷嬷带出去,脸色早沉下来,转着腕子从张嬷嬷那挣脱:“要带我上哪去?嬷嬷,你们今日欺人太甚,老夫人不会不管的。” 张嬷嬷会怕她? “小蹄子,就知道你憋着劲呢!” 恰好这一幕被牵着路元礼往回走的孙姨娘看到,皱眉叫住拉扯的二人。 “你们做什么呢?” 张嬷嬷赶忙道:“是二小姐见老夫人房里的砚莺不懂规矩,让我教教她。” 柳砚莺心里翻了个大白眼,从腰间抽出帕子抖了抖,掩面假装难过,“回姨娘的话,二小姐说我今日面见世子不该戴花,有失体统,我知道错了,往后都不再戴了。” 孙氏能混上这个位置,是多猴精的人,一听“世子”当即板着脸问:“可是王妃让二小姐这么说的?” 不等张嬷嬷开口,柳砚莺先摇头:“王妃觉得二小姐说得对,所以只是听着。孙姨娘,我真知道错了,往常府里女使也是戴花的,我一时疏忽,没想到那一层去。” 孙姨娘思绪早跑远了,好家伙,王妃这是拿她的仙柔当刀使。 “张嬷嬷,跟我回去。”孙氏牵着路元礼边走边抱怨,“我让你看好二小姐,你就是这么看的?喝几杯酒就什么话都敢说了,看不出这是王妃不好得罪老夫人,借她的话敲打下人?” 张嬷嬷反应过来,一路自责地跟着孙姨娘走回去。 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