盖上哭,奶奶不停地抚着他安慰他,他抬起头来,看老人脸上一条条的纹路,慈祥的笑,不觉又悲从中来:“奶奶,奶奶,爸爸是不是讨厌我?” “傻瓜,你爸爸怎么会讨厌你,你爸爸只有你这一个孩子,疼爱还来不及呢!” “奶奶,你骗我,我知道,他们都说……爸爸为了个女的不要妈妈了,爸爸和那个女的还有个孩子……” 他依稀记得奶奶的脸变了,她厉声打断他:“别胡说!小孩子不许胡说!你听哪个嚼舌根的说的?” 许希霖当然不肯说是外婆家里人传给他的。 奶奶沉默良久,将他抱到怀里,两个倚在床脚,烤着火炉,日头一点点落下去,整个屋子暗下去,他的眼皮也跟着沉下去。 “霖霖,你别哭,霖霖,你快长大……。霖霖啊,你就是我的宝。” 许希霖眼睛发热,再睁开眼,好像奶奶就在身边——那是个多么倔强的老太太,也是个多么沉默的老太太,她后期不大爱睁眼,谁问她什么她也只是指指耳朵表示听不见,那张薄嘴唇,常年紧紧封闭,在昏暗的天地里一句话也不说。 她从不评价妈妈,也不评价夏深深,甚至也不会说爸爸,她只坐在她时代的尘埃里,等待自己肉体消亡,带着一生的秘密埋入土里。 许希霖大了,渐渐发现自己的性格愈加像奶奶,他也可以不问不说,甚至想不听的时候也可以关上耳朵。 父亲出门去了,许希霖慢慢走到走廊的另一扇门前,犹豫了一下,还是旋开门把手而进。 这是父亲的主卧,比自己的房间大了两倍,床也大了两倍,绛紫色的床单,像是铺了满床的夜葡萄,不熄的供龛香烟灯,半遮半掩的墨灰窗帘厚厚压着一片影,熏香半炉已成冷沉屑,没开大灯,只有桌上盛了一盘白色的蜡烛燃着残光,床上除了横竖放了几本书,还扔着少女的粉色睡裙,白色蕾丝胸罩,还有一方小小印有樱花图案的内裤,乱糟糟掀翻的床铺纠结出一个睡过的痕迹…… 许希霖忽然眼前出现了一幕奇特的画面:紫色海洋的床上绞缠一老一少,一白一黑的两躯肉体,男人结实的臂膀兜住少女羞红的脸,那双成熟宽厚的大掌在光滑的白肤上游走,坚挺律动的腰臀缓缓起伏,少女娇喘,翘起的腿和扎开的脚丫……许希霖倏然怔住,仿佛无意勘破了个秘密,不免心跳加快,脑中瞬间一片空白。 她没在房间,在里间的浴室洗澡,门虚掩,后面一直传来哗哗的水声,许希霖走过去推开门,怕自己吓到她,低声轻轻地咳了一声。 许逸昕出门办完事,顺带去买了点青骨菜和鱼,他最近辞了两个阿姨,原因不外乎是觉得她们做的口味都差点,那一味,唯有一个女人懂,他寻不到,也寻累了。 倪渊华起诉案终于告一段落,许逸昕找了律师,也找了工厂的人,黑的白的都有点,这才把倪渊华镇住。 许逸昕唯有两样警告,一是不许他再回来,也不许他与这边任何人再联系,二是倪渊华必须跟倪夏彻底断绝关系,永远不许出现她面前。 倪渊华起初不服,还想理论理论,但后来拿到了钱又被人暗里修理了一顿这才老老实实答应了。 一个打女人的男人终究是个欺软怕硬的东西。 许逸昕没开车,步行走了几条街回来了,进家门,他也是小心翼翼不让自己制造多余噪音,放下东西洗了手,又换上家居服,他心里总觉得好像有什么不对,于是轻步上楼,本想去敲许希霖房间的门,但迟疑了一下,他转身去了另一个方向。 主卧里没人,但浴室里有,水声里有轻重不一的喘息,许逸昕在门口站了一会儿,这才推开那扇门。 氤氲湿气,蒸蒸烟上,水雾中一对儿玉人在浴中紧贴,少年半身裸体,裤子退到脚底已湿半截,而少女则唇红齿白,通体光洁,一双漂亮弧线的裸腿正挂在少年精窄的腰际,两个人黑发齐湿,眉毛眼睛也都淌着水,像塑成在喷泉底下的玉石雕像——水浇过全身,涓涓流动,美丽而艳靡,清纯而干净—— 这时,两个娃娃闻声一起回头,那两张交迭的脸,重重影影,好像是池里的一双并蒂芙蓉,娇嫩的脸,青春的面,多么无辜,又多么令人心碎。 少年的目光复杂又艰深,而少女则在一瞬的讶异过后低垂眉目,小小坠坠的下颏微微颤抖,胸前隆起鼓鼓的乳,粉白,鲜嫩,像蒸在笼屉里极欲的水晶肉。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