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掩,里头传来一男嗓。 “小娘子,我自前年在六榕寺初见,已对你念念不忘……遗憾丧妻未满一年,不便上门提亲……” “所以呢?你们兄妹要设计害我?制造亲近假象,好让旁人退却,以达到不可告人的目的?”顾逸亭诘问虽带颤音,却丝毫未妥协。 “我一片痴心,也算门当户对,难道……难道你心仪之人是世子?” “我无意高攀皇家,也绝不屈服于你们的卑劣手段!你、你……放手!” 怒不可遏的惊呼中,宋显维闪身跃入,抢至顾逸亭跟前,一脚把那水绿袍青年踹翻在地。 身法迅捷,动作利落,只在一呼一吸间。 那人趴在地上起不来,惊怒交集,张口欲呼,被宋显维在颈侧猛力一敲,昏死过去。 宋显维退回顾逸亭身侧,保持戒备状,锐利双目扫视四周,确认房中再无他人,方迫切追问:“没事吧?这家伙就是那姓杨的?” “你怎么来了?” 顾逸亭已数日没搭理他,危急关头见他挺身而出,喜出望外之余,又觉歉然。 宋显维细细端量她,除去胸前多了汤羹之类的污渍,无伤无损,遂闷声道:“你四叔老催你离开穗州,居心叵测,我没事就盯着他。方才听闻,他和杨家有生意来往,还欠了一屁……不少债,正被追得紧。我知你被邀至此试菜,怕你出事……” 顾逸亭听得云里雾里:“这几件事,有牵连?” 宋显维摊了摊手:“我直觉不对劲。” 他怎好意思说,因杨家公子倾慕于她,让他略感忐忑,才格外谨慎? 顾逸亭深吸了口气,惊魂略定:“你二话不说,上来就动手,要怎么收场?” 嘴上微含怨怼之意,眼角眉梢徜徉欣悦。 纵然世间恶意满满,终归有人愿意把她护身后、捧手里、放心上。 “若大摇大摆出去,怕只会落得个无故袭击少东家的骂名。且这坏东西醒来,不晓得会把实情扭曲到什么地步!” 宋显维恨不得踹那人几脚,硬生生忍住了。 “那……如何处理?”顾逸亭一时没了主意。 “你且当我从未来过……”他笑嘻嘻地凑到她耳边,低声交待几句。 微烫气息自耳根渗透至全身,激得她一阵战栗。 宋显维只当她害怕,险些展臂拥她入怀,终觉越礼,唯有柔声抚慰:“别担心,我一直在呢!” ***** 目不转睛盯视昏迷的杨秉诚,顾逸亭手持银簪子作提防,默默在心里数数。 这一刻,兴奋多于惊惶。 记起阿维飞身而入,快如闪电般放倒了正对她拉拉扯扯的杨秉诚,她嘴边翘起淡淡浅笑。 前世,宁王为她出头的那一幕,穿越数载时光,浮现于脑海。 那时,新平郡王纡尊追求顾逸亭一年有余,而她没答应这门亲事,是源于郡王已纳数妾,争风吃醋之事常有耳闻。 父亲对母亲情有独钟,导致顾逸亭向往单纯平静的夫妻生活,最终选择洁身自好的宁王。 行宫花会上,顾逸亭无意中听见,有人调侃新平郡王爱慕的女子即将成堂弟媳云云。 新平郡王喝高了,忿忿不平:“那位……我还道她真清高!到头来不还是冲着王妃地位?宁王深得圣宠,可除了能打,还有什么拿得出台面的?不解风情,更不会怜香惜玉!嘿嘿,要是我,保准能让她体会……何谓销魂……” 顾逸亭惊恼交加,但她未嫁人,只好忍气吞声,装作没听到。 正自转身,花丛一带扬起异乎寻常的疾风。 一人飞掠而至,对准新平郡王的脸就是一记重拳。 周边的侍卫、随从,远处的熙明帝、齐王和亲王们无不大惊,却没人来得及阻挠。 来者躯体修长精壮,一身暗紫色武服,黝黑脸面蓄须,长眸目光似刀,正是宁王。 新平郡王遭他一拳打翻,面容肿得高高的,嘴角淌血,连吐两颗牙齿。 宁王俯视被众人搀扶而起的堂兄,冷声道:“这是让新平郡长长记性,莫随意诋毁我宁王府的人。哪怕顾家娘子未过门,本王也容不得旁人对她有一言半语的不敬。你若不满,大可跟本王对战,随时奉陪!” 他向来气焰嚣张,新平郡王哪里敢吭声,如蔫了似的,称自己酒后失言,道歉几句,由下人搀扶离去。 宁王瞥见混于人群内的顾逸亭时,长眸滑过惊讶,冷峻容颜平添一丝抚慰暖意。 顾逸亭曾听京中贵女搬弄口舌,说宁王娶她,是为争强好胜,为人所不能。 那一刻,她忽然觉察,他维护的不仅是颜面,或多或少对她有一点在意吧? 从往事中抽离,顾逸亭没敢再往下想。 掐算时间,她尖声大叫:“啊——来人!快来人啊!” 惊叫声贯彻杨家酒楼。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