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这义子虽是汉人,可也正因如此,他骨子里便是华胥汉人的‘中和’正道,信奉孔夫子关武圣之仁义,自古士为知己者死,皇上可愿做伯乐一顾?臣荐贤举能之心,自有日月昭昭,朝臣爱信不信,皇上信了便可。臣今日,就是跟皇上替义子请官的。” 龙椅高座上的冷俊帝王,这才微动身形,他眉前垂下的十二道冕旒珠子、摇曳着珠光,映衬着他漆黑凤眼里,眸光闪烁。 “太宰平身。君侯文武兼具又忠君仁义,朕心如明镜。不知太宰要请什么官?” 位极人臣的摄政权臣穿着华贵又深沉的、黑色蜀锦绣锻朝服,此时一挥大袖,低头持笏板:“京兆尹。” …… 皇上当晚召幸了李妃。也就是阿史那入宫之前的皇后。 这位李妃只穿的一身水兰素色,装扮也低调内敛,端端正正,规规矩矩的。 他在那拉锯,她便在旁边端茶送水,为更表现温婉贤淑,还主动问,“皇上,臣妾是不是该抄经书了?” 皇上也很享受她的乖觉,“甚好。” 宇文邕拉了会锯,便不拉了,他今天在朝上被太宰骂醒了,又被太宰上了一课,本想也去重读《史记》,可太宰看准了九幽的‘国士无双’苗子,他却自己都没看出来她有这能耐。遂心里翻腾了一天,不想看书,只想挖掘她到底有多少好…连宇文护都极力栽培她。 所谓华胥汉人的‘中和’,无非就是中庸之道,小中庸是和稀泥和事佬,大中庸却满脑子构建‘华胥之国’的孔孟圣人思想,何用?可这‘华胥之梦’若跟‘国士无双’连一块儿,夫子武圣一身,可真让人听得信服。就是让他后怕,怕又是一个摄政玄帝,皇家垂衣拱手。 况且,君侯虽有恩必报,士为知己者死,可她是太宰举荐的,如今她就属于横在皇权与政权之间了,这个伯乐是谁?只怕她报错恩。 宇文邕虽然心里有事,可他如今也听的出来,自己抚琴是挺难听,怪不成调的。 浮世长安,厮情如梦。她像一簇火,一盏蜡,放在哪儿都会发光发热,怕有燎原之势。 宇文邕猛然发现……那个让他羞于启齿的孩子,早已不是孩子了,而一直在默声长大,韫椟藏珠。若她的所言所为不掺杂私情,那她确实少年英才。她比花木兰更懂朝政和为人处事,她看的最清醒又装的最荒唐。 这个华胥姑娘独孤九幽,藏文露武见多识广,无畏生死一心向阳…甚至有时,她的风度比他更胜。她就如同他的救赎,秽夜破晓之熹微,她总说是自私为己,可死到临头……她还愿放自己一条生路,倒让宇文护来向他道歉。 明知他要她死,她宁愿保全他成就他。一直说自私的人,一直都是为了自保才自私。 待看到那袭水兰裙裾跪坐在侧的李妃,大周天子深感愧对。李妃于书案上执笔蘸墨,写的一手隽秀行楷…M.fEngyE-ZN.cOM